程以沫听着母亲这话，片刻都没作答。
她能在林子阳的母亲面前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但是自己亲妈却仿佛能轻而易举踩碎她所有的修养。
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下了胸口翻腾的情绪，“没什么事情的话，先这样吧。”
程以沫冷静说了句，声音里没温度。
“等等！”挂电话前，李沐遥叫住了她，“我过两天就回国，本来是准备回来参加你婚礼的，现在闹得这么难看，我就不赶着趟丢这脸了，机票改签了行程，过两天再回。”
“那你还不如别回来。”程以沫依旧冷静，原本就算婚礼没黄，她也没有邀请李沐遥，早在十三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和李沐遥划清界限了。
李沐遥在那头说得意味深长，“这次回国，莫非暄会和我一起回来。”
说出这意味深长的一句，李沐遥的声音就恢复了正常，“回国之后我给你安排相亲，到时候你可别再给我找什么借口不去！”
说完这句，李沐遥就直接挂了电话。
而程以沫坐在驾驶座，握着手机的手捏得死紧，另一手用力握着方向盘，骨节都攥得一阵发白。
只因为听到了母亲话中，莫非暄的名字。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
她母亲李沐遥离婚之后，从岚县到兰城来打工，原本是在有钱人家做保姆，但李沐遥长得漂亮，在富人区里都有名的……
一来二去，李沐遥成了莫城河的情-妇，然后小三上位，嫁给了莫城河。
而莫非暄，就是莫城河和原配妻子的儿子，名义上来说，算是程以沫的哥哥，大她两岁。
只是，莫城河的原配妻子因为婚姻破裂，郁郁寡欢，没半年就撒手人寰。
这样的情况导致莫非暄从刚开始，就对李沐遥有着恨意。
程以沫的抚养权是判给母亲的，所以跟着李沐遥到了兰城，后来辗转住进了莫家，十四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母亲跟着继父去参加宴会，只有她和莫非暄在家。
那个晚上，莫非暄闯入了她的房间，如若不是程以沫抵死挣扎，从莫家逃了出来，恐怕那天晚上就被莫非暄给强暴了。
当年她性格风风火火，气不过就想有个说法，在继父和母亲面前摊牌的时候，母亲却是公然斥责她不检点，将程以沫送回岚县给程苍抚养。
她自己则是跟着莫城河一家子，迁居美国。
当年程以沫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她是情妇带的拖油瓶时，都没对母亲凉了心。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对母亲彻底寒心了。
也是因为经历了这事情有了心理阴影，程以沫才在那年去练了拳脚身手。
而莫非暄的名字，就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噩梦。
程以沫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莫非暄闯入她房间，将她压在身下时说的那些话，他说，“程以沫，我也要让你妈知道，最亲的人被伤害是个什么滋味儿。”
那时候，程以沫一度以为……莫非暄是想杀了她。
而两年前，莫非暄和李沐遥一同回国那阵子，也来找过她，当时莫非暄似笑非笑对她说，“程以沫，你妈不是喜欢我莫家的钱么？她逼死了我妈，嫁给了我爸，现在我爸不成了，不如你嫁给我，也算是继承李沐遥的衣钵，你们母女一脉相承，继续拿我莫家的钱。”
也是因为这样，程以沫两年前，才任由李沐遥安排相亲，并且慌慌张张如同抓挡箭牌一般，答应了林子阳的追求。
没想到莫非暄阴魂不散……竟然又要回来了。
程以沫抬手轻轻捏了捏鼻梁，头疼得很，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浑身都发冷。
于是也没回家，索性就去了医院。仿佛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更平静一些。
急诊科永远缺人手，尤其是到了晚上，什么酒驾车祸的伤者，不然就是醉酒摔跤的伤者，洗澡滑倒的伤者层出不穷。
有程以沫这么个自愿的帮手，急诊科主任倒是欢迎之至，“程医生愿帮忙我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啊，你是不知道，没几个医生愿意来急诊受这个罪，我们科室永远人手不够……”
程以沫连轴转了三个抢救病例，就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她这才回科室，打算去值班室凑合睡一晚。
却是刚回到科室，就只见邱护士满脸热情洋溢的八卦劲儿凑了上来，“程医生！你来啦！你手机也打不通，我们都联系不到你呢！”
“怎么？有病人出状况了？”程以沫一边抬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就拿出手机来，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我刚在急诊帮忙。”
“急诊？”都是医护从业人员，邱梨当然知道那是个怎样兵荒马乱的地方，不由得一抖索，称赞道，“程医生可真是活**。”
“找我有事？”程以沫问了句。
邱梨这才想起来正事儿，那可是让她在值夜班时能燃起熊熊八卦之火的正事儿！
“对对对！”邱梨一合掌，煞有其事的样子，“有个优质男来找你！”
“优质男？”闻言，程以沫心里一咯噔，陡然就想起了母亲说莫非暄也要回国的事情。
虽然她视莫非暄为噩梦阴影洪水猛兽，但是在外人面前，莫非暄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倒的确能称得上是优质男。
虽说，就母亲电话的内容而言，莫非暄应该还没回国。但程以沫总有些杯弓蛇影，目光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邱梨不察她的情绪，继续兴奋地说着，“是啊！其实那优质男不是在我当班的时候来的，是在护士长当班的时候来的，交班的时候护士长就和我说了有个大帅哥来找你，我将信将疑还特意去看了监控录像呢！”
说着，邱梨停顿了一下，吞了口口水，就斩钉截铁道，“是真帅啊！”
邱梨说到监控录像，倒是提醒了程以沫，“是吗？那我去调监控看看。”
她还没转身，邱梨就赶紧递了张便签纸过来，“喏，这是那优质男留的联系方式，说如果你来了转交给你。”
程以沫接过便签纸，看着上头的字迹，她就没了再去调监控念头。
因为，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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