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雨乔似乎有些紧张，看着程以沫一语不发的样子，她有些紧张。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互相之间的了解就不用说了，有时候对方一个眼神，哪怕不用说话，也能揣摩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此刻，艾雨乔却是捉摸不清程以沫的情绪。
程以沫盛了一碗热汤，然后将病床摇高了些，将桌板推到了小艾的面前。
做完了这些，她就站在一旁，只是，依旧没说话。
沉默蔓延着。
艾雨乔没端碗，只看着程以沫，她心里有些慌张。
沫沫究竟是生气了，还是……
她无法判断，要说程以沫没有生气，温泽的那些伤要怎么解释？
要说程以沫是生气了，此刻她的情绪看上去，再平静不过了。
艾雨乔陡然抬手，纤细的手，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头，此刻，一把就抓住了程以沫的手。
“沫沫。”
她低低叫了一声。
程以沫没做声，只垂眸看着她，看着小艾略显虚弱的面色，她就不由得轻叹了一口，将汤碗端起来，“我没生气。喝汤吧。我就是心疼你，哪个女人这么来一下不得元气大伤？你还自己一个人受着，要不是我来得及时……”
说到这里，程以沫又忍不住转眸剜了温泽一眼。
艾雨乔当然知道沫沫现在对温泽是怨气冲天的，她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温泽在床边坐着，医生正在给他处理面颊上的血口子。
而且看到他唇角也破了，颧骨上有淤青，医生还说他肋骨裂了。
这些伤一看就是被人给揍出来的。
转念一想也就不难明白了。
“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想着你今天不是要去办大事么。”
说着，艾雨乔就轻轻摸了摸程以沫无名指上的戒指，“恭喜你。”
她又看了陆泊舟一眼。
陆泊舟也就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程以沫有很多很多话想问想说，但，终究是什么都没问，只守着艾雨乔，看她喝完了汤。
场面依旧是以沉默为主。
陆泊舟觉得这样下去，怕是这尴尬的沉默是不会结束了，他就站起身来走到温泽旁边，“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温泽知道他是想支开他，让程以沫和艾雨乔两人能聊聊。
也就没拒绝，忍着肋间的疼，和陆泊舟一起出去了。
面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太多端倪，只不过跟陆泊舟一走到了病房外头的走廊。
温泽就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肋下。
“还好吧？”
陆泊舟扶他一下，马上问了句。
温泽扬眸看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说呢？”
“我说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也不是我指使程程来揍你的……”陆泊舟说道。
温泽就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但我看得出的幸灾乐祸和喜闻乐见啊。”
“……”
陆泊舟没做声，反正也被看出来了，索性也就没藏着掖着，笑得更加幸灾乐祸了。
笑归笑，手还是扶着温泽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给你也开间病房住着呢？我瞧你这样，短时间也没法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说什么呢？”温泽很显然没听明白陆泊舟最后这句的意思。
陆泊舟就笑道，“没法上天了啊。”
温泽显然对这些个流行语和网络用语并没有什么太多了解，其实陆泊舟也是一样不了解的。
就知道为数不多的几句罢了。
这就是其中之一。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咋不上天呢？
“呼……”温泽在走廊上靠墙固定着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我本来就已经请假了，她现在身体这样，我还上天？我还下地呢。”
“你拖着这身体，确定能照顾小艾么？我本来打算请个护工的，业家医院的护工服务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
陆泊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程程练了十几年的，你别逞能啊。”
温泽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止是幸灾乐祸，在他问出刚才那句之后，这家伙竟是还幸灾乐祸得明目张胆了。
他气笑了，随意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没那么弱。”
刚说完这句呢，转头就看见了陆泊舟已经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温泽。
温泽眉头一皱，“怎么？”
“阿泽，我个人建议你一句，最好和舒雅保持绝对的距离，不然，你就和艾雨乔保持绝对的距离，两者你必须做到一个，不然的话……”
陆泊舟这话说得认真，温泽的目光也就变得深沉，他微微往前倾身，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低声说道，“我明白的。”
陆泊舟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的。这一次也就算了，舒雅毕竟没在现场，而你毕竟是我的朋友，程程其实是留了手的。她留手了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想想吧，如果是舒雅在的话，我和舒雅可没什么交情，那么程程也就不会因为顾虑到我而有任何留手。”
陆泊舟这话，让温泽的表情一怔。
陡然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是啊，程以沫明显留手了，他都成了这个样子。
要是站在面前的是舒雅，说不得……是要出人命的。
温泽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陆泊舟是相信他的确是明白了。
于是双手在胸前一环，悠然淡定地说道，“所以，要我给你请护工吗？”
温泽依旧拒绝，“不用了……”停顿片刻，继续道，“虽然我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但考虑到我今天经历的事情，你在我面前这么得意愉快的样子，真的好么？”
陆泊舟一笑，看上去特别损，他耸耸肩就说道，“就是考虑到了你今天的经历，我才得意洋洋啊，不然……哪里有优越感？”
损友之间就是这样，比起安慰，不如互损几句，更能缓解情绪。
听了这话，果不其然，温泽那紧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淡淡笑了起来。
而病房里，程以沫已经坐到了病床上，艾雨乔窝在她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哭泣着。
在温泽面前，她都没掉眼泪。
眼下只剩沫沫在场，她就怎么也兜不住了。
程以沫一手搂着艾雨乔，一手就拿着遥控器开了电视，将音量开大了些，像是不希望外头的人，听到小艾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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