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暄在电梯口站着，背靠着墙，姿态看上去透着几分慵懒，双手环着胸，遥遥看过来时，目光里似乎有着浅浅的火光窜动。
只是一闪而逝的火光，而后就审视般地打量了他们一眼。
他唇角挑起了很浅的一点笑容，活动了一下身体，走了上来。
“泊舟，你大可不必每次一见到我都这么紧张。”
莫非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唇角的笑容不难看出浅浅嘲弄，将这句话继续说完，“就像个怕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似的。”
陆泊舟没做声，只盯着莫非暄。
程以沫伸手握住了陆泊舟的手，从头到尾目光都没往莫非暄脸上瞟哪怕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陆泊舟面色凛冽，听了莫非暄这话，他没说话，只冷冷地笑了一下，拿起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一通，他就冷声说道，“是我，让这小区的物业经理滚过来，我看物业是不想干了，什么人都能随便往里放。”
那头的人似是严肃地说了几句什么就赶紧挂了电话去办。
莫非暄的面色僵了僵，他朝程以沫看了一眼，“听说你受伤了，你妈不放心……”
“我妈对我没有那么不放心，就算不放心，也不会让你来。”程以沫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看他，说到这里了，才转头过去，盯着莫非暄的眼睛，“你难不成以为谁还是小孩子么？能被你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她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我和你之间任何事情，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别再来了。”
说完，程以沫拖着陆泊舟的手走到电梯去。
走进电梯前，陆泊舟转眸最后看了莫非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非暄沉默伫立的背影，透着荒凉和落寞。
在他的印象里，莫非暄总是那样的，不可一世的，张扬的，狂妄的，浑身都是刺。
虽然他们家境相同，但是却是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人生。
陆泊舟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解莫非暄。
大概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莫非暄所经历过的吧，虽然他们曾经是朋友。
但是很多事情，但凡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有感同身受的过程，没有该有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自然也就无法理解。
陆泊舟没有那样的经历，他没经历过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没经历过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带着漂亮的新妻登堂入室。
没经历过莫非暄所经历的绝望，所以在陆泊舟看来，莫非暄对程以沫所做的一切，永永远远，都是不可容恕的，没有苦衷没有因由。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声音。
程以沫呼吸平缓绵长，她似乎终于已经愈合了不少，不再因为莫非暄的出现而心神不宁。
心里的那个不安的窟窿，因为有陆泊舟的存在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原本在楼道里两人之间还热切的氛围，被莫非暄的忽然出现，犹如当头一瓢凉水似的。
电梯里一直沉默着，只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都快到达楼层了。
陆泊舟才轻轻叹了一口，将她拉到了怀里来拥着。
只将她身体一拥入怀中，陆泊舟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放松了不少，甚至有着些松了一口气的释然。
“他喜欢你。”
陆泊舟说了句，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嗯？什么？”程以沫似乎对他这话有些意想不到，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
但她的脑速还是很快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之后。
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开什么玩笑？”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陆泊舟揽着她从电梯出去，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开了门回到家了。
程以沫才听到他一声轻叹，“我和莫非暄毕竟曾经是朋友，我还算了解他。他心态有点扭曲了，怎么说呢……”
程以沫转身定定看着他，倒是没从陆泊舟的脸上看到什么先前面对莫非暄时有的愤怒。
程以沫知道他是在认真说的，于是也就认真听了。
“从他曾经那样对你，就不难看出他心理是扭曲的。他和我不一样，我能够好好面对你，甚至面对你母亲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多芥蒂，那是因为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陆泊舟看着程以沫的眼睛，“莫非暄的妈妈，当年死在他的面前。”
程以沫抿紧了嘴唇，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
她听过的风言风语太多，其中不乏谩骂诋毁，但也从中知道了不少。
她母亲李沐遥是怎么登堂入室的，是怎么破坏别人家庭的，是怎么把原配逼上了绝路的。
她修过一点点心理学，所以多少明白，年少时的创伤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理阴影，甚至能扭曲一个人的性格。
比如她，在经历了年少时莫非暄差点把她强暴的事情之后，一直就有心理阴影。
如若不是她的男人正好是她心之所向的陆泊舟，恐怕她连男女之间发生关系这最后一步都做不到。
对陆泊舟这话，她已经多少有些了解意思了。莫非暄对她，类似于心理学上的投射和移情效应。
所以，并不是她妈知道她受伤的事情而担心。
从始至终就是莫非暄罢了，李沐遥只不过是他口中的幌子。
“他对你从原本的迁怒，到后来的愧疚。他其实知道你是无辜的，但又没法放手，他不会停的。他控制不了。”
陆泊舟声音里依旧藏着浅浅的叹息。
程以沫扬眸看着他，“那是他的事情，我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因为受过伤所以就要给别人也带来痛苦，好让别人感同身受从而激发同情心和同理心？这本来就是病态的。我原谅不了，也不打算去理解。”
程以沫轻轻拉着陆泊舟的手，另一手则是按向了陆泊舟的眉心，试图将他皱着的眉头揉散开来。
“我又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我心理正常得很……”程以沫说着，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吻。
陆泊舟拥紧了她，呼吸暖暖拂在她的耳边，“我就担心他疯了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那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程以沫浅浅一笑，搂紧他的腰线，声音里故意带了些戏谑，想缓和陆泊舟的情绪，“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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