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愣了一下，不得不说，陆泊舟这样孩子气的胡闹一番，倒是将气氛炒热了些。
程以沫也没觉得有太多不自在，听到姥姥说到‘小程’，她迅速就反应过来了，赶紧应了一声，“我……我在。”
陆泊舟已经抱着林熹微朝着郁卫国走过去了，程以沫提着俩提盒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老太太窝在小外孙的怀里倒也自在，好整以暇地转眸看着程以沫，笑眯眯就问了句，“小程，你是不是特紧张？”
程以沫停顿了几秒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有点儿紧张。”
“你别紧张。”林熹微依旧笑眯眯的，“我和他姥爷都不凶。”
“哎，好的。”程以沫乖乖应了一句，悄悄朝着郁卫国看了一眼。
郁卫国的表情里有些快要端不住了的严肃。
她心中暗忖，就算二老不凶……但若是知道了，她程以沫的母亲，就是曾经想要破坏他们女儿家庭的人呢？
还会……不凶吗？
但不由得她想太多，郁卫国已经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小程吧？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说得很是正式，莫名透着一种……场面话的感觉。
再配上郁卫国脸上那端不住的严肃，莫名就有些诙谐。
“行了老郁，都自己人你打什么官腔？”林熹微已经被陆泊舟放了下来，听了老伴儿这话，就没好气地数落了一句。
郁卫国脸上的严肃就彻底端不住了，分崩离析。
他笑了起来，“哎嘿！我……我这不是也挺久没碰过这场面了么？你也不想想婉君第一次带陆礼来和我们见面那都多少年前了？”
郁卫国一边说就一边朝里头指，“来来来，小程快进来。”
林熹微牵了她的手，亲自领了她进去。
姥姥的手很小，但很温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将程以沫心里那些惴惴不安的忐忑，渐渐抚平了下来。
房子并不是什么豪宅，因为程以沫曾经陪陆泊舟去给楚辞的父亲祭奠，所以大概也知道这军区家属区的住宅是个什么格局。
就是普通的三室两厅。
甚至就连装潢看上去都是有些年头的，只不过家具都是实木质地的，实木的东西就是历久弥新。
倒是多了岁月沉淀的韵味。
保姆张姨在厨房餐厅里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也就只出来和陆泊舟程以沫打了个招呼就又进去忙碌了。
“李辉你去帮忙。”郁卫国指使了一句，然后就看向陆泊舟和程以沫，“来坐。”
一起去客厅坐下了，程以沫才将两个提盒提到了二老的面前，“初次见面，准备了些礼物，还希望您两位能喜欢。”
郁卫国眼睛亮了亮，“这么客气……怎么好意思。”话虽是这么说着，他显然是很受用的，目光里透着喜悦，马上就打开了盒子。
本就矍铄的眼睛，更闪亮了，“嗯？毛尖和熟普？”
他嗅了嗅，“不错，是好茶！小程真是有心了！”
程以沫心说，哪里是我有心，只不过你们大外孙是个活**！
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姥姥林熹微是个江南女子，斯斯文文不急不缓地，拆开了盒子就看到了里头的绣品，笑得有些腼腆，“我都老啦，哪里还能穿这么漂亮的……”
陆泊舟在一旁说道，“谁老了？才没老，想穿就穿，姥姥漂亮着呢。”
也不知道是这绣品得了林熹微的心，还是外孙的这句话更得她的心。
总之，林熹微笑眯眯的表情就一直在眼角眉梢没落下来过。
林熹微站起身来，就抓了程以沫的手，“来，小程，你跟我来。”
陆泊舟跟着就站起身来了。
林熹微瞪他一眼，“你坐下！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小程不成？你和你姥爷坐会儿。”
说着她又笑眯眯地看向了程以沫，“小程跟我来。”
程以沫扶着她的手臂，就跟着她朝一个房间去了。
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紧张了。
两位老人从开始就一直特别慈和，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还是这氛围，都是很平和的，平和得让人能很自如地放掉心中的紧张。
她跟着林熹微进了一个房间。
只一进去，程以沫的眼睛就怔了怔。
这是一间……怎么说呢，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房间，而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舟舟的房间，他小时候在大院里，我和他姥爷带他的时候，他就是住这间。后来就一直没怎么动过这房间，差不多二十多年前是怎样的，现在就是怎样的。”
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床头的玩偶是一只小恐龙，看上去挺旧了，大概是陆泊舟小时候喜欢的玩偶。
书架是嵌在墙里的壁书架，整齐摆着不少塑料小车，塑料小兵，塑料坦克什么的。
还有几个相框里有着微微发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陆泊舟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模样，穿着背心和短裤，剪着西瓜皮的头。
稚嫩的脸庞，五官却好看得不像话。
喔，对了，有张照片里，她还见到了一样剪着西瓜皮的楚辞和温泽。
还真是三岁五岁就能看大啊，那时候楚辞笑得就是坏坏的，而温泽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只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镜头。
林熹微声音依旧很温和，笑眯眯地指了指房里的摆设，“我一直就想着啊，等有一天舟舟带女朋友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人好好看看，这小子现在不管多沉稳淡定，当初也就是个从小皮大的小破孩。但他从没带过姑娘回来，又在国外那么些年，我还以为他不打算回国了。唉……我还以为我和他姥爷没机会见到他了。”
林熹微的声音里透着浅浅唏嘘的哀伤，程以沫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姥姥，别难过，泊舟不是回来了么？”
她声音柔软。
林熹微抬眸看她，就连连点头，“是啊，好在他回来了，否则，就他姥爷这从军大半辈子的，这辈子死都得死在国内，别想出国了。”
老人都不容易，见一面就少一面的。程以沫宽慰道，“姥姥别担心，泊舟的工作也就是刚回国这几个月忙些，以后都上正轨了，他就能经常回来看您和姥爷了。”
林熹微点点头，定定看着程以沫的眼睛，“小程，我们家舟舟……特别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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