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年啊？”程清儒忍不住说了一句。
也不怪清儒惊讶，毕竟都知道，这几天大家都是因为他要高考的事情而团团转，父母从岚县上来兰城也是因为这个。
再看到陆泊舟这大包小袋的进出三趟，当然本能的以为这些难不成都是为了考生准备的？
“这些都是……”程以沫有些愣，但心里咯噔一下，依稀猜到了陆泊舟准备了这些是想做什么。
尹珍雯还一头雾水，但程苍目光深深的，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你带清儒进屋去，换身舒适的衣服准备出来吃饭吧，正好，我和小陆聊两句。”
程苍转眸看向了妻子，吩咐道。
尹珍雯温婉，并未多问，起身就推了清儒的轮椅进了卧室，带上了卧室的门。
“小陆，走吧，去书房，我们谈谈。”
程苍的声音沉稳，不悲不喜。
程以沫从沙发上撑起身子，似是打算一起进去，但程苍却是盯着她，“你就老实在这休息一会儿，别折腾了，还练了这么多年呢，居然闪了腰……”
程以沫抿着唇，目光有些担忧，“我没事，我和你们一起……”
“程程，听话。”就连陆泊舟也打算单独和程苍谈谈。
程以沫听了这话，心里似是依稀有了些底气，她虽然爱操心，但对陆泊舟也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她定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什么都没有多说了。
书房的门关上时，程以沫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来，像是有些焦虑不安，但又有些……如释重负？
仔细想想，她觉得自己好像，并没那么想要加入书房里的那场对话。
还不如，把问题都推给泊舟去解决好了。
“小陆坐吧。”
程苍在里头没摊开的沙发床上坐下了。
陆泊舟看了看，只能坐到了书椅上，只不过，因为书椅的高度比沙发床要高，他个子本来就高了，和程苍之间的高度差距。
未免太过居高临下，于是陆泊舟身子前倾，手肘支着膝盖，一个放低了身段的姿势，等着程苍先打开话题。
程苍：“你和沫沫的事情，我本来就是不反对的，这一点，我想你也清楚。”
陆泊舟：“我清楚。并且对此一直心存感谢。”
程苍：“别的大意见我也没有，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不太懂，你们又都是接受过高教育的，可能也不太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
陆泊舟：“我一直有些觉得对不住，原本无论如何也得去岚县，上门提亲。这和高教育不高教育没有关系。别人有的，我希望她也能有。”
说到这里，陆泊舟笑了笑，定定看着程苍的眼睛，“或许您不知道，又或许您能看得出来，我其实，特别特别喜欢她，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程苍轻轻叹了一口，“外头那些东西，就是你准备用来……提亲的？”
陆泊舟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准备些什么才好，所以今天也是临时问了些结过婚的员工，需要做的哪些准备，然后准备了一下，有些仓促，还希望您能体谅。”
金银首饰，补品礼盒，好烟好酒，还有礼金。陆泊舟都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就先前草草扫了一眼，程苍都看到了他准备的无非是这些东西，也就知道陆泊舟今天的意思。
虽说这已经是马后炮了，但很多事情，迟了没迟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程苍对于有没有这些虚礼，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我对沫沫，从来就没有太多要求，她幸福、高兴，就行，作为一个父亲，我其实是不合格的。”
程苍的声音低低的，“我和她母亲没能给她一个安宁和睦的幸福家庭，她甚至就连童年，都是压抑着的。我这一辈子，都是欠她的。”
听着这话，陆泊舟的心里有些疼。
他还记得当年李沐遥来他家做保姆的时候，跟在李沐遥身后的那个瘦巴巴的丫头，眼睛又黑又亮，却总是透着不安，怯生生的。
他在二楼房间里弹钢琴或者拉小提琴的时候，还能从窗边看到她在楼下院子里帮她妈妈晾晒洗好的衣服。
有时候他去厨房倒水喝，会看到她站在水槽前头洗碗。
他都还记得。
只是那个时候，陆泊舟并不知道，这是他将来想要度过一生的女人，否则，他在那个时候，一定会好好疼她。
让她的眼眸里，不要有那种受伤的小兽一般的眼神。
“小陆你知道吗。”程苍的眼睛有些红了，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沙哑，“是因为我的无能。如果我没那么无能，能负担她和小风两姐弟的话，她就不会跟着她妈改嫁，也就不会经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算穷，起码是安宁健康的，是我那时候，太背不动事儿了。”
“您别这么说，那件事情……谁都不想的，不是您的错，不是她的错，加害者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让被害者和被害者的家属来认错……？”
陆泊舟知道程苍说的是程以沫差点被莫非暄侵犯的事情。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有些低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她能幸福，这是我作为一个无能的父亲，对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要求。你能做得到吗？”
程苍盯着陆泊舟的眼睛。
陆泊舟看到了程苍眼里的泪，和真诚。
他重重点了点头，“万死不辞。”
“至于你家里那边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担心。父母的意见固然重要，但并不是绝对的。”
程苍说着，就抓了抓陆泊舟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毕竟，夫妻是过一辈子的，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的女儿，足够好。所以只要你对她好，你不要因为父母的意见而对她不好，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程苍浅浅笑了笑，“我的女儿，很好。真的很好。她不会去争抢什么，也不求输赢，做事只认问心无愧。也正因为这样，她从不辜负别人。你，不要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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