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三声。
每响一声，程听风的心就更沉一分。
“程以沫，你倒是接电话啊。”他眉头皱得很紧很紧，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已经有些发白。
而另一头，程以沫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有片刻的大脑空白。
她先前看过了听风的名片，上面印着他国内的号码，程以沫本就记性极好，过目不忘。
对小风的电话号码更是如此。
所以一下子都有些口干舌燥，一直响了三声，她才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喂……喂？”程以沫声音都有些不大利索，不难听出紧张。
她和徐峦坐在车后座，车子在路上不疾不徐地开着。
徐峦盯着驾驶座上的司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没心没肺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哥们儿，你好像不是昨天韩野介绍给我们的那个司机啊？”
陆泊舟准备了挺多，其中就包括司机，就是希望程以沫在龙城的时候能够更方便些。
韩野能接送的时候那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起码也有司机来接送她。
所以昨天韩野就把陆泊舟安排的司机，介绍给程以沫和徐峦认识了，本地人，哪哪都熟。
但是徐峦盯着驾驶座上的司机看了一会儿，怎么都觉得好像和昨天韩野介绍的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就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没做声。
程以沫没太注意听徐峦和司机在说什么，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这通电话上。
她听到小风在那头呼吸有些急促，语气似乎……也有些紧张，“你现在在哪里？”
“我？”
“哪里！”程听风明显急了，音量都大了些，再没有之前在餐厅里时那么平静淡漠。
“我在车上，去会场的路上。”程以沫一五一十地答了。
“谁的车？什么车？出租车吗？”程听风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程以沫抿了抿唇，答道，“陆泊舟安排的车和司机。”
程听风听到她这话，再想到刚才她那边，旁边她那个同事说的话，心一下子沉了底。
程听风的声音压得很低，“程以沫，现在我的话你每一句都认真听清楚了，那个司机不是陆泊舟给你安排的，很有可能是莫非暄的人，你表情别露馅，找个理由，下车。”
程以沫震惊了，但想到了小风话里的内容，她的表情很快收敛，默不作声的略略抬眸朝着驾驶座的男人看了一眼。
的确，不是昨天韩野介绍给他们认识的那个司机。
只怪她刚才一门心思还在想着和小风终于见面了的事情，上车的时候，竟是没注意。
“好。”程以沫低低应了一句，“你别担心。”
她能听到小风在那头深呼吸了两口，似是想要平复什么情绪。
再听到小风的声音，又是那样稳定而冷静的低声，“莫非暄知道陆泊舟去美国是去想趁着莫城河重病的新闻，操作一番，做空莫氏的股票，他放任陆泊舟去美国，就是想把他从你身边支开，他想对付的是你。你千万不要大意了。”
程以沫的心头一紧，手指不由自主攥紧了起来。
程以沫看向了司机，与此同时，司机也正好从后视镜里看向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徐峦这不省心的忽然就指出了他的缘故。
这司机仿佛有些警惕戒备。
此刻，和程以沫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上了。
司机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程以沫和徐峦。
程以沫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和徐峦坐在后座，谁也没有系安全带。
很快就察觉到了车子的速度提起来了。
“糟了……”程以沫低低吐出两个字来。
程听风在那头听到了，心又是一沉，“怎么了！”
徐峦在旁边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糟了？”
程以沫低声快速说道，“徐峦，系上安全带！快！”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司机将车速提上去之后，直接朝着路边冲撞了过去，撞上了一根电线杆。
嘭一声碰撞的声音！车子的喇叭发出了刺耳的鸣笛。
徐峦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又没系安全带，整个人都因为撞击力而掼到了前座椅背上。
他口鼻流了血，额角因为撞击在前座椅背上，撞出了深深的一个口子，鲜血蔓延了整张脸。
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而程以沫则是因为这撞击力，顿时眼冒金星，耳朵里一阵蜂鸣。
身体弥漫着疼痛，她已经预计到了撞击，所以还算是及时做出了所能做出的应对反应。
纵使是这样，惯性本来就是很难抗拒的。
肋区一阵剧痛，肋骨恐怕状况不佳，呼吸的时候，肋骨都在痛，可能有断裂的情况。
程以沫暗中判断自己目前的情况，连带着，也蓄势待发。
司机系了安全带，所以损伤倒成了最小的，但状态也并不是毫发无伤的，他甚至在驾驶座上坐着缓了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下车，跌跌撞撞走到后座车门。
一把拉开了车门。
车门一拉开，一条修长有力的腿就直接蹬了出来。
只一脚，这司机就觉得车祸都没能伤筋动骨的，竟是被这个女人一脚踹得气儿都要上不来了，肋骨好像都被踹断了。
“吗的！老实点！”他凶神恶煞地怒骂了一句，从驾驶座车门上的置物盒里，就拿出了一柄伸缩棍来。
恶狠狠地对程以沫说道，“老子拿钱办事，不想对女人动粗，但前提是，你得老实点！”
他痛得龇牙咧嘴的，该死的，这女人的力气也太大了一点。
程以沫眉头拧着，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如若不是因为刚才这蓄意的一场车祸，这家伙她完全不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每呼吸一口都是折磨，左小腿也不太对劲，这个疼痛的程度，恐怕不是骨折就是严重的拉伤。
程以沫看着这司机手里的那柄伸缩棍，就没法看得那么轻松了。这里又是条没什么人的安静小路……
他走了上来，目光里有着戒备，却还不等他出手，程以沫已经先动手了。
他一声哀嚎，只觉得自己手臂快被这女人踢断了似的，他反应很快的将伸缩棍换了只手，然后毫不犹豫地动了手。
程以沫下意识地抬臂去挡，手中的手机坠落在地。
电话中断之前，程听风最后听到的，就是她的一声含痛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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