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暄终于被这话完全激怒了，他先前脸上那些游刃有余的从容和优雅已经消失了。
他的脸异常阴沉，甚至都已经忍不住扬起手来。
然而程以沫却只是笑，只是笑罢了，笑得嘲弄，笑得怜悯。
似是根本就不畏惧激怒莫非暄，也根本不畏惧自己眼下的处境。
但莫非暄的巴掌终究没有落到她脸上来。
程以沫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踹开了这间棚屋的门，本来就不够坚牢的门页因为他的动作剧烈，晃晃荡荡的像是随时挂不住要跌落下来似的。
而后，隔壁棚屋的门被踹开的声音，程以沫听到了。
她眉头狠狠拧了拧，已经意识到了莫非暄是去做什么的。
隔壁棚屋里，被胶带封了嘴的李沐遥仿佛并没有程以沫那么坚强的意志。
只见莫非暄怒气冲冲地踹门进来，她就已经噤若寒蝉。大热的天，却是浑身颤抖了起来。
喉咙里发出吚吚唔唔的呜咽声。
莫非暄看了一眼这棚屋和棚屋之间单薄的墙壁。
他狞笑了一下，李沐遥睁着一双惊惶的眼睛看着他。
她早已经有些崩溃了，此刻眼泪扑簌簌地往外落。
莫非暄冷冷看着她，那目光更是将李沐遥的意志摧磨得愈发脆弱。
因为李沐遥觉得，莫非暄这样的目光，仿佛都不是在看一个活物了。
莫非暄走上来，伸手过去，伸手的动作不快，甚至莫名透着温柔和优雅。
然后，狠狠地撕掉了李沐遥嘴上封着的胶布！
李沐遥多年保养得宜，皮肤很是柔嫩，被这胶带贴久了，这样用力的撕下，仿佛都能带起一块皮肉来似的！
口唇周围的皮肤，顿时就红了。
她还来不及因为口唇皮肤的疼痛而皱眉，更多的疼痛就袭来。
程以沫紧紧地咬着牙，听着隔壁传来的……母亲那声嘶力竭地哀嚎和痛呼，还有那一声声求饶之声，每一声都仿佛在她的心上，用一把凿子凿开一道缝隙。
呼呼往里漏风，汩汩往外流血。
又冷又疼。
隔壁的哀嚎惨叫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逐渐平息。
然后莫非暄过来了，又恢复了惯常的游刃有余从容优雅。
就像是先前在隔壁做出那些暴行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程以沫一句话都不再和他说了。
她知道，或许自己太过任由自己情绪的爆发，开口说出的言语，就会成为落在母亲身上的拳脚。
她默默咬牙忍着，一个音节都不会再从她嘴里吐出来了。
但，还是来不及了。
莫非暄好像因此发现了什么突破口。
熬鹰的突破口。他的这只‘鹰’，意志力太过强大，只是不睡觉，是熬不出来的。
这只‘鹰’的弱点，并不是睡眠不足而已。
于是，程以沫就心如刀绞的时不时听到隔壁棚屋传来的阵阵哀嚎惨叫求饶声。
……
另一头，薄言的影响力，还是有了效果。
再三过滤之下，有两位龙城本地目击者给出了较为有用的情报。
曾经有人在出事那条街道旁边的一条小路，看到过那辆面包车的踪迹，之所以有记忆是因为当时面包车开得很急乱，差点撞到路旁的垃圾桶，一记急刹车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
引起了这位目击者的注意，并且还挺有印象。
就目击者所言，他当时还笑着说，开这么急，又是这种港片里绑架必备的面包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匪呢。
没想到歪打正着猜着了。
另一个目击者，则是在城郊好像见到过这辆面包车，但，倒并不是案发时段见到的。
而是离案发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的时候见到的。
这位目击者是个路边便利店的老板，因为位置有些偏，所以生意并不算好。
以至于每天光顾的顾客，多半都是熟脸。
但凡碰上生脸就会多看两眼，记忆点是有的，也记得是这辆面包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的路边，然后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男人，和网上爆出来的那段监控视频上殴打程以沫的几个男人很像。
不得不说，这两条情报，使得案情变得明朗了许多。
通讯室里。
楚辞耳朵上挂着耳机，他一手扶着耳机，认真地听着这两位目击者打进热线时的录音。
不得不说，有陆家两兄弟的财力保驾护航，又有薄言的公众影响力，着实搭配得天衣无缝。
陆泊临和陆泊舟都还在飞机上，所以是贺腾做主，直接花钱开了条热线出来，然后天河集团和博天集团的公关部加班加点的接听热线电话。
这些公关部都是特别能归纳总结有用消息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效率，有了这样的线索。
十分钟后，楚辞摘下了耳机，一直凝重的心情，此刻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通信部的是楚辞警校的学弟，此刻就问道，“楚哥，怎么样？是挺有用的吧？”
楚辞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然后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冲进了指挥室。
拿着记号笔就在龙城地图上城郊工业区那片画了个圈。
“基本可以确定就在这个区域。”
楚辞盯着本地的刑警头儿，说道，“派便衣去，地毯搜索，但别打草惊蛇了。”
这刑警头儿有些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马上就吩咐下去了。
楚辞又说了说情况之后，这才走了出去，打算抽根烟。
刚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就目光一怔，看到了刑警队门口道闸外那个一身OL装扮，气质精致的女人的背影。
她顶着烈日站着，雪纺衬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出了水渍。
头发草草地绑在脑后。
楚辞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将烟盒往裤兜里一揣，匆匆就走了上去。
声音里还有些不确定的犹豫，“厉琪？”
“啊？”厉琪陡然转过身来，她白皙的皮肤，脸被晒得有些发红，鼻尖冒着细汗。
一看到楚辞，她就在道闸外招手，“楚辞！”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以沫。”厉琪的眉头拧得很紧，她盯着楚辞，“我看到了薄言的微博，再想到你匆匆就赶来龙城说是什么协助办案……所以是以沫，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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