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出城巡防的孟一江进入城门，就有侍卫在一旁等着。
“孟将军！夫人……夫人出事了！”
孟一江及时勒马，皱眉道：“夫人不是进宫见娘娘吗？怎么会出事呢？”
侍卫说不清，“将军快回去看看吧！”
孟一江刚刚到了官府，就有伺候秦未央的丫鬟，看到孟一江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将军！夫人在宫中流产了！”
孟一江下马的动作顿一下，那夜喝醉了，真的做了荒谬的事。
孟一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奔向了院子。
秦未央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孟一江看过后，就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连廊上，孟一江询问贴身丫鬟，冷声道：“怎么回事？”
“奴婢没有进宫，也是听人说的。”
孟一江皱眉，泛着淡淡的杀气，“说来听听。”
“听说夫人没有见到华容娘娘，半路上被罗贵人拦住了，因为起了口角争执，罗贵人打了夫人，还罚跪了夫人，就……就大出血了。”
孟一江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眸色幽深。
罗贵人，皇上的女人，还怀有身孕。
孟一江冷声道：“华容娘娘怎么说？”
“华容娘娘送来了太医和许多名贵的药材，叫好生养着，莫伤了身子。”
孟一江点点头，脸色乌云密布，只吩咐来一句，“莫告诉老夫人。”
“是。”
————
孟夫人在长乐宫小产一事，还是叫人传了出去，一时间凉州城有了饭后谈资。
众人纷纷猜测，是惩罚罗贵人，还是不了了之。
其实都看孟将军和皇上的意思。
早朝后，周宸烨叫人请孟一江去了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孟一江规矩行礼。
周宸烨抬眸打量孟一江，面色冷淡，并无太多伤怀之色。
放下了手中笔，一脸正色，“昨日之事，朕已经罚了罗贵人禁足三月。”
迫害他人流产才禁足三个月，惩罚小了一点，但是罚了。
如此一来，孟一江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沉沉，薄唇微抿。
周宸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此事并非妇人之事，涉及两国和平，不得不轻罚一些。”
孟一江跪在地上，垂着头，背脊僵硬，身侧的手微微抖动。
孟一江想，两人即使没有情爱，也是为自己而受罪了，就此作罢是否太寒心了？可是涉及国事……
秦知乐原本只是来送遗落在莲花殿的折子，听到这番话，折子在手中都扭曲了。
秦知乐不顾王德胜地阻拦，直接进了书房，两人都看了过来。
周宸烨瞳孔放大，神色松懈，“知乐，你怎么来了？”
秦知乐一脸怒气，将手中的折子举起，质问道：“如果不是嫔妾来了？此事就这么作罢了！”
周宸烨起身，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秦未央是秦知乐的庶妹妹，感情不多，大抵是愧疚之情。
“罗贵人害得秦未央流产，是板上钉钉的事！犯了错就得罚，她是异国贡女就不用罚了？”
秦知乐一边质问，一边眸光流转，满是失望之色。
周宸烨瞧见这样的眼神，心中说不上来的压抑。
孟一江愣愣地看着秦知乐，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秦知乐上前两步，将折子放到桌案上，周宸烨目光追随，眸色难过。
秦知乐抬头，与周宸烨对视，目光冰冷，冷声道：“此事作罢，南朝的百姓怎么想怎么看，皇上又想过吗？”
那种冷漠的眼神，致命的疏远感，叫周宸烨感到了一丝恐惧。
周宸烨正欲抬手牵秦知乐的手，秦知乐微微抬手，错开了接触。
声音平静冷淡，“会不会对皇上失望？”
周宸烨的心坠落，害怕秦知乐对自己失望，一时哑然。
秦知乐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跪在地上的壮实男子，目光鄙夷，出口讽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你算什么男人！”
孟一江身形一僵，眼神愣愣，秦知乐继续道：“莫不是觉得她高攀了你，所以你就可以无视她的伤痛？女子本不易，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不要伤害她，也给予她一丝安全感！”
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愣愣，直到秦知乐转身离开，周宸烨叫了一声，“秦知乐。”
秦知乐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留在两个男人愣神，好久才回转过来。
————
经久轩，罗贵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悠闲地摇着团扇，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提着水桶的宫人，一遍遍冲洗偏卧。
一脸嫌弃，“晦气！”
还以为自己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结果只是禁足三个月。
本来未坐稳胎，三个月时间，正好养胎，反正怀有身孕，不可能缺衣少食。
看见了门打开时，罗贵人起身，笑脸相迎，“哎呀！王公公来了！”
王德胜看罗贵人还在笑，估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王德胜微微点头，没有行礼，冷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罗林，私德不修，妇行有亏，迫害他人，犯下大错，卓，降为答应，永居经久轩，不得离开长乐行宫半步！”
王德胜说完，罗林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目呆滞，不敢相信。
回过神，结巴道：“不可能？本小主怀着身孕！不可以！”
罗林激动，泪水横流，身形不稳地依着贴身侍女。
王德胜只是冷冷一笑，“不过是血脉不纯的杂种。”
说完，王德胜转身离去，罗林追了上去，被太监拦住了，看着大门合上，不留一丝光亮。
“不可能！不可能……”
罗林不敢相信，怎么会突然这样？不是只禁足三个月吗？
这样惩罚，还算公道，没有杀生，只是剥夺了自由权。
只是后宫人人都没有自由权，罗林还是幸运的。
秦未央得知了消息，只是难过，可惜孩子没了。
秦未央一直都知道，孟一江不喜欢自己，除了新婚之夜醉酒碰过自己，再未碰过一次。
孟一江看见秦未央伤心难过的神色，脑海回忆起了秦知乐的话，看秦未央红肿的眼睛，像只小白兔，粗糙的指腹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别难过了，还会有孩子的。”
秦未央愕然，看向孟一江，脸颊羞红，“将军……”
孟一江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道：“没了这一个，再生三四个。”
“将军……”秦未央脸庞绯红，眼眶泪水打转，惹人怜惜。
孟一江咽了咽口水，抹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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