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柔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头蒙到被子里，眼泪又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门外，沈羽淮看着她已翻身睡去，犹豫了很久，也转身离开。
A城是个小城市，全市最大最权威的医院只有这一家。于是，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都把尚柔送来了这里。
当那门口的导诊护士又看见尚柔出现在血液科抽血的时候，直接就给沈羽淮发了微信。
“沈总。您女朋友的病又反复发作了吗？”那小护士殷勤的问。
沈羽淮看着微信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他问。
“我在血液科这边又看到您女朋友在抽血呀，我以为她的病情又反复了。”
“是住院还是门诊？”沈羽淮问。
“住院部吧，”那小护士说道：“我看她穿的是住院服。”
“能不能看到是哪个病房。她叫尚柔。”
那导诊护士显然服务态度一流，直接查到的尚柔的病房发给了沈羽淮。
“我知道了。”沈羽淮回复，“谢谢。”
沈羽淮放下设计图，开车就赶到了医院。
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人抱着尚柔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甚至最后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前进的风一般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走廊里的穿堂风仿佛吹进了他心里，让他整个人被凉意浸染，无处回春。
他看见那男人走了出来，去吸烟室吸烟。他在门外等了很久，发现尚柔好像翻了个身，好久都没有动，好像是睡着了。刚想走近，发现那男人回来，又进到病房里另一间床榻上坐着。
他犹豫了再三，终于转身离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一些木讷，完全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正月十五过后，沈羽淮的父母也从乡下回来了。两个人依旧在家里分房睡，相敬如宾，像熟悉的陌生人。
许一言和他的生意还在继续，他无法对许一言发火，私信爆料的事他不相信许一言完全不知情。他最近一直对许一言冷淡至极，许一言也第一次识趣的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两个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的关系，假装一心都在工作上。
这更证实了沈羽淮的想法，许一言一定和沈羽甜联系过。
尚柔的手机他再也没有打通过，也没有联系过，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和许一言生意的前期合同搞定，把许一言送回北京再去和尚柔好好解释。他固执的认为，尚柔还在气头上，现在也不是解释这种问题的最佳时机。
没想到，就等来了今天医院的一幕。
沈羽淮在回去的路上， 发现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他靠着车抽了一盒烟想保持平静，可烟雾散去后他仍然不敢相信那前几天还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还颤抖在他身下的女人，居然这么快就另投他人怀抱。
如果你这么洁身自好，为什么还没和我说明白就找到下家？
如果你这么开放随便，为什么要吊着我那么久，还真的奉献了自己的第一次？
沈羽淮紧锁眉头开着车，一路穿行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思绪是混乱的，他的想法是癫狂的，他不知道尚柔在做什么，这个几乎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般他看不透的样子。
许一言打来了电话，他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接听。
“羽淮，”许一言说：“今天晚上王老板想约没问吃饭，想把镶嵌雕刻这条线揽过去，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可以。”沈羽淮直接说道。
“你在哪里？”许一言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有。”沈羽淮说。
“你在开车吗？”
“嗯。”
“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
“哦，那好吧。晚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
沈羽淮挂断了电话，他回到家换了件衣服，就看到许一言过来了。
她今天穿的低胸吊带裙，外面披了一件时下流行的披风，沈羽淮扫了一眼直接上了车。
供应链的王老板是一直在辽宁做岫玉生意的大老板。他所有的设计、雕刻链路都非常完善。在我国，雕刻手艺最好的是揭阳工和苏州工。苏州工的手艺好，只是成本高。揭阳工更细致、更成体系，只是位置在广东揭阳。而沈羽淮和许一言的厂子都在北方，异地的成本是个大问题。所以只能在北方范围内找成熟的雕刻供应链，最后沈羽淮联系到了岫玉的王老板，希望两者能促进合作。
王老板是典型的东北人，和沈羽淮一样，一见面就十分熟络。而许一言作为典型的北方人，对饭局上的一切自是得心应手，一顿饭下来气氛融洽，只是有一部分成本分成没有谈妥。
王老板认为辽宁离首都更近一点，成品直接转运到许一言的公司，他就算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沈羽淮认为应该先送到他这里来进行质检和验货，再送到首都。她怕许一言对产品的质量无法很好的把控，导致瑕疵货太多，影响口碑。
这里面差着王老板的成本，所以一直没有谈妥。
沈羽淮倒也没有心急，他借着去买单的功夫，靠在宴会厅一楼的门柱上，想着可行性的方案。
他叼着一根烟，眉头紧锁，准备给父亲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他拿出手机，看到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他点进去发现只是门店的群通知。他深吸一口，正想退出，又看到朋友圈有小红点，他点了进去，习惯性的刷新。
都是一些朋友圈的日常，有人发广告，有人晒小孩，有人谈工作。他看着看着刚想划出，就看到了尚柔。
那是尚柔两个小时之前的更新，图片中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女人纤细瘦弱的手那修长和男人白皙的大手十指紧扣，背景是下山的夕阳。尚柔的文字：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沈羽淮放大了那照片，看到那男人奶茶色的休闲t恤，想起下午在医院亲吻尚柔的那个男人，也是穿着奶茶色的宽大t恤。他明白，那是同一个人。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沈羽淮将烟蒂扔在脚边，踩灭。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几个字，空洞而愤怒。
我从你刚成年出来做服务员卖鞋的时候就遇见你，直到今天。这一路看你浮浮沉沉，培养你的性格、打磨你的性子、陪你面对父母、给你指明道路、带你走回正途、帮你规划未来，爱你、娶你，许你更好的人生。结果你说，谢谢他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想起那晚在他身下的尚柔，紧张、羞涩，想起床上那一滩见红。那明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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