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很疼，肯定是昨天趴着睡，落枕了。
想伸个懒腰，发现手动不了。
一看，原来是被顾一帆抓住了。
等等！
被顾一帆抓住了？！
曲意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你醒了？！”
“嗯，昨天晚上，你睡着了。”
曲意抿了抿红唇：“你应该喊醒我。”
顾一帆轻笑：“你睡得很香，我舍不得。”
闻言，曲意愣住了。
和顾一帆对视，她觉得对方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你怎么了？”
“姐姐，我差点死了，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没说，以前我总怕会吓到你，怕你逃得远远的，可是经历这一次，临近死亡后我才知道，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不然怕哪一天就会再也没机会……”
如果这次他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阎王殿他肯定还在后悔，后悔没有告诉她一切。
“都说人生总会有遗憾，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遗憾是你。”
“我爱你。”
“很爱你。”
“曲意，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曲意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他在逼着她听他的告白，听他剖析他的心。
“哐！”
门被人大力推开。
埃尔西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等站在旁边才发现病房里氛围好奇怪，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悟了。
然后恨铁不成钢。
这个不成器的恋爱脑，才醒过来就开始散发荷尔蒙。
“我打扰到你们了？”
曲意用力抽了一下，被顾一帆再次强力禁锢。
他对着埃尔西笑道：“没有。”
他已经说完了，至于曲意同不同意，那不重要。
反正同意与否，他都不会让她离开。
顾一帆醒来后，曲意就不再管霍森亚斯家的一堆破事儿了。
压力再次落在顾一帆头上。
他哭丧着脸：“姐姐，我还是个病患呢。”
曲意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顾一帆继续表演：“我不管，我需要爱的力量！”
曲意眼皮一跳。
果然。
顾一帆开始耍赖皮，软磨硬泡地要亲亲抱抱。
曲意头疼不已，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个递给他。
“给。”
“………”顾一帆麻木着脸接过苹果，木然地咬下一口。
忽然，他拿着苹果对着曲意。
曲意一看，他咬的那一口居然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顾一帆重新扬起烈阳般夺目的笑容：
“谢谢姐姐爱的苹果。”
曲意看着他的笑容，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觉得。
这小孩傻乎乎的。
顾一帆的爱意宣之于口后，便一直宣之于口，宣多了，曲意都想把他的嘴给封起来了。
其实不止曲意这么想，埃尔西他们也这么想。
然而埃尔西只是想，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阻止的行为，他也阻止不了。
曲意作为当事人之一，倒是阻止过，但是没什么用，她就放弃了。
几十年过去了，她没结婚，顾一帆也没有，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奇妙的平衡。
弥留之际，顾一帆突然用力抓住曲意的手，原本他以为临近真正的死亡，有些话他会想要问出口。
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是抓着她的手，问了一句：“你过得开心吗？”
曲意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个，点点头。
顾一帆又问：“有因为我而开心吗？”
曲意又点头。
事实上，她朋友不多，亲缘也不深，几十年来获得的快乐很多都是顾一帆带来的。
顾一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精神好像一下子好了一些，却再又说了几句后，逐渐气息微弱。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从喉咙里挤出干瘪的声音。
“我，舍不得……”
曲意盯着顾一帆的脸看，苍老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她有时候会开玩笑说他老了也是个帅老头。
顾一帆总是笑着回应她：“还是个爱笑的帅老头对吗？”
他知道的，曲意喜欢看他笑。
指腹轻轻按在顾一帆的嘴角，曲意才逐渐缓过神来。
他已经不会再笑了。
顾一帆离开后，埃尔西过来给了她一个东西。
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笔记本。
这是顾一帆的笔记本，用来记录他的一些想说但是没说出口的话。
【我很抱歉，将她困住一辈子，但是我不后悔。】
【不择手段地赶走她身边的追求者，我知道我卑鄙，但是我没办法，我太需要她了，那就像是鱼儿需要水，大地需要甘霖。】
【她总是冷着脸，但是我觉得她真的太可爱了。】
曲意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可爱这个词沾边儿。
【宿主，走吧。】
【嗯，这个……我能带走吗？】她手指摩挲着这个笔记本。
【不行的。】
【好吧。】
把笔记本放进保险柜里，曲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正在脱离，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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