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欢呼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两家显得冷清。
广播从早播到晚，部队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这个事。
很多家里有孩子的家长，心里更有劲儿了，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期待着，憧憬着。
战友们纷纷恭喜李知浔和周正尧两个。
“程老师和温老师，是不是要考大学啊。”
李知浔笑到嘴咧，“肯定啊，我相信我媳妇肯定能考上，等她考上了请大家伙喝酒。”
“好诶。”
周正尧不说话，越发地显得沉默，面对大家的道喜他只扯动嘴皮，淡笑了下就离开了。
“周副连这是咋了。”几人小声嘀咕。
李知浔，“可能跟温老师吵架了，多大点事啊，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小子弄得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天塌了的周正尧也没回家，一个人在场上跑圈，跑到精疲力尽了就倒在地上看着这寥寥夜色。
那月亮很亮很刺眼，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它，把它放在心窝窝只照着自己，可真把手伸出去了又什么都抓不到。
这时才明白，哦，原来她离自己这么遥远。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月亮只照着他。
心仿佛沉到了百米深的深海里，钻不出来，透不过气。
今天之前，他觉得就这样过着也没什么不好，可能有一天她或者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为对方妥协了。
可老天爷好像不给他慢慢来的机会，逼着他赶紧做一个决定，也许这个决定他也没有决定权，只有最后的认或者不认。
温宁一向主意那么大，那么通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就像是这天上的月亮，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光。
结果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眼角貌似有什么的东西缓缓滑下，也不知是不是下雨了。
突然看见一道白闪闪的光打过来，周正尧条件反射地转过身。
那光直接往他身上射来，周正尧捂上眼睛，摸到了眼角的湿热。
哦，不是下雨啊。
“舅舅！”
听到周大毛的声音，周正尧站了起来，低垂着眉眼，看到了来人。
正是温宁和周大毛。
“都没人你怎么还自己留在这。”是温宁的声音。
周正尧慢慢向他们走去，“回家吧。”
天真的周大毛，“舅舅，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是悄悄地躲在这里哭吗。”
温宁的视线也顺势看了过来，周正尧摇头，“没有啊，我哭什么。”
周大毛，“我以为你觉得训练太累了，偷偷躲在这里哭呢。”
周正尧压下嗓子里的酸涩，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故作轻松地回，“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哭过。”
“嘿嘿，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哭。”
周大毛想了想，“可能是太想舅舅了。”
“想我做什么？”
“就是想见到舅舅啊。”
“舅舅有什么好的？”
周大毛手舞足蹈地表示，“舅舅是全天下最好的，你是大大的好人。”
一路上都是舅甥俩在说话，温宁拿着电筒沉默地走在一旁。
“舅舅，你听到广播了没，老师说恢复高考了，以后我们也能上大学呢。”
心脏涩涩的，周正尧轻声应，“嗯。”
“太好了，那舅妈是不是也可以考大学啊，我听说大学生可厉害了。舅妈，等你考上大学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们学校啊，我还听说大学很大，比我们这里还要大呢。”
天真的孩子没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奇怪又别扭的氛围。
特别是他那句，‘等你考上大学后’一出来，自家老舅的心脏像是被插上了两把锐利的刀。
温宁，“可以啊。”
“舅妈，你也要去京都上大学吗，我还还听说那里可漂亮了，有天安门，有长城……”
他一路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听说来的话。
哪也没去过，听到的东西倒不少。
到了家，桌上还放着饭菜呢，大家都还没吃，就等着周正尧一个人。
其他时候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下班晚的情况，只是今天李知浔他们都回来了就周正尧还没回，温宁和周母就猜到了这种情况。
暖黄色的灯光倾泄而下，周母坐在沙发上发呆，旁边还有个坐在摇篮里的睁着大眼睛看世界的小孩。
周正尧的心脏又刺痛了下。
抱起孩子，问，“你们怎么不想吃。”
周母，“等你一起。”
随后，又是安静的用餐时间。
周大毛嘴都说秃噜皮了，他们才要不要接一句，意识到什么就闭嘴了。
在爸爸怀里的周可可欢快地吹口水，时不时还会笑出声。
吃完饭，温宁抱着孩子就回屋了。
母子俩个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话，各自眼睛都红了。
周正尧回屋的时候周可可已经睡着了，温宁还在看书。
太沉默了，她今晚都没说过几句话，周正尧感觉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率先打破沉默 ，“你想去哪念大学呢。”
温宁，“京都。”那儿离她家也近，一天的火车就到了。
“未来的规划有我吗。”
“以前有，现在不确定。”温宁如实回答。
观念不和，真的住不下去的话，她也没办法。
最好的结果就是好聚好散。
这事是她确实对不起他，但开局就是那样的情况，她也没办法提前告知。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挣不脱，放不下，那种感觉甚至让人恶心想吐，干呕了会儿吐不出什么来。
温宁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了。”
一口将水吞下，拼命想露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
鼻头渐渐酸涩，他垂下头，“那我算什么呢。”
明明是她先缠上来的，也是她让他想好好过日子的，现在又是她说也不说的把自己抛下，撇开。
凭什么呀？
为什么呀？
难道这段时间有感情的只是他吗，是他一厢情愿，还是她伪装得太好。
那些日日夜夜她问他的话，在这一刻就像个笑话，嘲笑他这个认真的小丑。
“你爱我吗？”
“你为什么都没说过我爱你。”
“你说我爱你啊。”
他爱她了，她呢？
又何曾爱过他一点。
周母今天也跟他说了。
温宁想走的心是藏不住了，趁现在他还年轻，赶紧做打算，要一辈子跟她耗还是以后重新找个人过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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