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确实不知道真正的事实，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小菊也不差，想来你们在一块也不错，却不想......”
村长是看着杨小菊长大的，虽说她是个女娃娃，但打小也是个可怜聪明的。
只是现在心中再难过，都得撑住，小菊她爹娘如今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办事的。
“村长，您别这么说。要是用得上我的话，您开口。”
村长到底是没让周庆留下来帮忙。
本来对于周庆来说已经很不公了，按照律法，现在周庆要去告杨家也是可以的，他们毕竟是收了聘礼的。
两人的亲事该有的都有了，就差这最后一步。
“杨家人多，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孙李氏也客气几句，就要走了。
她们作为周庆这边的人，是需要露一下面的。
但是现在杨家正乱，她们继续在这里待着，只会让杨家人不方便办事。
回去的时候，宋清和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杨叔华穿着红色的衣裳，还立在原地，不知看向何处。
满院子的红色，随着刘月的哭嚎舞动，红灯笼打到了屋檐，声音在杨家的院子里回荡。
转了个弯，余光瞥见了一个蹒跚的人影。
定睛看去，又不见了。
回了家，孙李氏费力坐在炕上，“我是越来越看不得这些了。”
她还以为年纪大了，面对这些事情就能淡定许多，可是今天在杨家，在杨小菊的闺房里，刘月紧紧抱着杨小菊身体，她险些没忍住落下眼泪。
“柱子，给你搭上这门亲事，还真是委屈了你了。”孙李氏朝周庆伸了手，周庆上前两步接住。
“奶奶，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不委屈，该是我受的，躲也躲不了。”
周庆现在都看开了，或许他就是要孤独终身的。
也不打紧，他都已经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也是一样的。
“好了，你都各忙各的去吧。”孙李氏觉得疲倦，“我也要歇歇了。”
“娘，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孙方直小心扶着她。
“晚点吧，我现在吃不下。”
于是，大家都退出门去。
孙大嫂跟着她们会宁家，孙谦和孙谣都还在宁家呢。
“奶奶今年都已经七十五了，看着身子还算利索，但有时候会和爹悄悄嘱咐一些身后事。”孙大嫂想着刚才孙李氏的话，道。
孙李氏年纪很大了才生的孩子，不过这个年纪在百家村也是罕见的了。
“我知道，前几天，奶奶让我给她打一副棺材，不行的话再去找别人。”宁既明忽然道。
“什么？”宋清和诧异。
“我们这边有些人会在生前就准备好这些的，安排好身后事才能安心。”宁大娘解释。
宋清和之前并不了解这些。
想来可笑，她甚至不知道她爹娘和祖母的遗体是否得到安葬。
宁既明暗中握住她的手。
“我之前去给周庆找木料的时候，也给奶奶找到合适的木料。”
“你好好做吧。”宁大娘不住哽咽。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杨家的丧事办得极其低调，也没请谁，就他们自家人办了。
听说去办事的杨家人都是嘴紧的，有人想打听点，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也再没听见刘月的哭声，杨叔华整个家里都十分寂静。
后来村长倒是有来孙家，好好道了歉，又解释因为杨叔华不方便过来，所以他代劳了。
“我们商量过了，小菊和周庆的婚事权当不作数吧，不能耽误了周庆。”
各家规矩不同，杨家和周家是要在成亲后的第二天，新娘子上夫家族谱。
所以现在杨小菊并没有入周家族谱。
“之后，我们会慢慢跟村里人放话，不耽误你以后娶妻。”村长道。
“诶。”周庆轻声应下。
周庆没说什么客套话，这时候多余的话只会让村长更觉得没面子。
杨小菊的身亡，在百家村无人不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这里的人都相信这种自尽的人怨气极重。
尤其是大家都觉得杨小菊自缢的原因是被杨义新和严才辉侵犯。
这倒不是大家胡思乱想，那日在杨小菊遗体不远处的梳妆台上，留有一封遗书。
也没特意封装起来，就一张暗黄的纸，轻飘飘地停在桌面上。
杨小菊大概不识多少字，遗书很简洁。
大意就是那日她确实是被欺负了，这个噩梦一直缠着她，即便现在有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她还是没有办法“饶恕”自己。
那遗书是用口脂写的，血一般，许多人都看见了，杨家人想瞒也没法子瞒。
村长也就都说了，“我是没想到那孩子真的……”
原来，那时候杨小菊醒过来后只告诉了刘月一个人自己已经失身的事。
刘月是没有告诉杨叔华的。
她想，杨小菊不记得歹人是谁了，赵伯勇也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根本找不到人。
要是告诉了杨叔华，杨叔华肯定会告诉村长，以求帮助。
越多人知道这件事，杨小菊就越不安，越害怕。
所以刘月只告诉杨叔华说杨小菊受了欺负，但是没有真正失身。
另外还特别嘱咐了赵伯勇不可外传，即便真的有一日不得不对外说明了，也只说受了欺负，但没有失身。
杨叔华也是这么跟村长说的。
村长私底下也有去找那些歹徒，但是毫无线索。
有碍于害怕损害杨小菊的名声，他们一直都没有声张。
后来的杨小菊因为受到打击，所以情绪总是不定，有时候就想换了一个人似的。
当然他们也悄悄找人看过，但是都看不出来什么。
所以刘月就想到了给杨小菊找门亲事，想冲冲喜，正好杨小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村长就想到了周庆。
时间长了，杨小菊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刘月也放心了，决心将那个秘密永远埋藏，杨小菊也会嫁个好人家安心过日子。
谁知道，那两个畜牲竟然因为杨家没有声张，以为是杨小菊不敢和家人说，所以想对胆小的杨小菊再出手。
想来是知道了杨小菊要成亲了，就想着在成亲前再欺负她一次，那个杨义新都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脚就夜袭杨家。
于是就有了这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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