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说这些,在场的谁不是行家,这都好几天了,真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没人发觉是吗?”何绣娘想既然都说出口了,干脆也别怕撕破脸皮了。
“之前是想着我们还要合作好久,不至于为了这个闹得不好看,偏偏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好事全让你占尽了?”
薛绣娘错愕地定定望着何绣娘,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安静木讷的何绣娘竟然这么咄咄逼人。
“我来千丝坊的时间比你长,资历比你深,我这是想让你多练一练,你来真是不识好人心。”她刚开始还磕磕绊绊地,越说越觉得在理,愈加理直气壮了。
何绣娘嘲讽地笑道:“你的资历比我深是没错,但是要论绣活,你未必比我好。”
“你还有脸说?”
“怎么没脸了?就说这次的绣活,杨掌柜为什么安排你去裁剪布料,你心里没数吗?”何绣娘丝毫不打算留情面了。
薛绣娘如同被掐了脖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刚才是杨掌柜在分工的时候,综合来看,她的活计算是最轻松的。
那时候她还窃喜了好久。
不过慢慢觉过味来,这不就是说明杨掌柜也觉得自己不如何绣娘吗?
虽然杨掌柜后来和她说了,裁剪布料也是十分考验功力的,可是整套流程看下来,她就是一个打下手的。
她当然不甘心。
可是那时候杨掌柜脸色不好,她不敢多嘴。
另外,这些绣品最后都是要给那位贵人的,听说那种人最是刁钻,要是他不满意,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薛绣娘一直当作不知道杨掌柜的心思,也期盼何绣娘和宋清和没心思注意这些。
原来人家都清楚得很。
“好了,到饭点了,休息......”杨掌柜一开门见到三人都已经起身了。
这倒是少见,往常都是要她过来叫人的。
“哎呦,这是怎么了?”杨掌柜很快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何绣娘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就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杨掌柜,您来的正好。刚才我们说到,我和薛绣娘拿的是一样的工钱,可是我干的活可比她多得多了。这怎么说都不公平。”
提及这个,杨掌柜脸色严肃起来。
何绣娘接着说道:“以前我是觉得她来千丝坊的时间比我长,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这么些年看下来,她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但还是和我领一样的工钱。您说,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宋清和心想,自己要不要先溜走,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真的好饿。
好在杨掌柜先开口,“清和,厨房已经做好饭了,你先去吃吧。”
“好嘞。”宋清和动作敏捷地闪人。
或许杨掌柜只是不想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谈及绣娘的薪酬。
不过宋清和也不在乎,何绣娘之前就偷偷跟她透漏过了,那两个绣娘的工钱是远差于自己的。
这几日观察下来,宋清和十分清楚自己的水平。
或许在人才辈出的上京,不算是顶级,但在这小小的青石镇,还是没有人能赶超她的。
宋清和自然也就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人顶走了。
到了厨房,宋清和只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了。
不是饭菜不好吃,相反,千丝坊虽然只有一位厨子,但是手艺十分不错,色香味俱全。
可惜宋清和整日不停地做绣活,此时就连端碗拿筷子都有些发抖,也就没胃口吃了。
这几日她经手的那些布料,不得不说是极好的,就是放在上京,那也是登得上大雅之堂的。
真是难为杨掌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那样的顶好的布料。
各个绣品上的花样都是宋清和先在纸上画出来,给杨掌柜过目后,觉得不可以才开始动工。
这可是之前没有的,往常杨掌柜是不管宋清和要绣什么的。
每绣出来一件成品,就要杨掌柜细细检查,不能有一丝一毫地瑕疵。
宋清和很久没有在绣品上这么耗费心神了。
上一次这么劳心费力还是给自己和宁既明做婚服。
宋清和揉着太阳穴,在屋檐下小憩。
“娘子。”
宋清和登时睁开了眼,“夫君,你终于来了。”
宁既明将她被风拂落在面前的碎发撇至耳后。
“娘子这是想为夫了?”
被他粗糙手指擦过的耳廓泛起了粉色。
“嗯。”
声音虽小,却让宁既明捕捉住了。
“这才几日,竟然瘦了这么多。”宁既明端着宋清和的小脸,怜惜道。
“我没什么胃口,到底不是在自己家,总归是不舒坦的。不过这里也快完工了,等我回了家,要不了多久就能养回来了。”
宋清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宁既明又拿起她的双手看,指尖泛红,已经磨出了不少茧子。
“你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啊。”宁既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笑意。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宋清和就是看出他已经生气了。
“夫君,你别生气。我是着急了些,因为我太想挣钱了嘛。”
宋清和拉着宁景明坐下。
“你也知道,这天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我们当然要趁现在还算安定,多做些准备。”
宁既明仍然注视她的双手,没搭话。
“你也别说我,你自己说,你就很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宋清和见自己劝不了他,干脆也拉他下水。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宁既明也是没有一刻闲下来的。
或者说,自宋清和认识宁既明以来,宁既明真正空闲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受伤的那段时间了。
“我一个大男人,身子本来就健壮,你和我比什么?”宁既明无奈道。
宁既明本想吓唬吓唬这个不知道疼惜的身子的小姑娘,没想到她能扯到自己身上。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忙得没时间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夫妻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好说谁了。
相视一笑,两人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宁既明不情愿地放下了宋清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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