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名看着荆轲那副被执念彻底吞噬、油盐不进的模样,脑子飞速转动。
“咳......”
吕名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咱们讲道理的姿态。
“既然你的最终目的只是想出去,享受新时代,那……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荆轲冰冷的眼神扫过来,没说话。
吕名继续道:“你看啊,你把我吞了,占据我的身体,是能出去。但风险也不小吧?
我这身体的社会关系、记忆习惯,你都得花时间适应,万一露馅了,惹来麻烦,岂不更耽误你享受生活?”
“不如这样,你别吞我了。就在我这识海里……嗯,暂住?当个外挂老爷爷?指导我修行,帮我解决麻烦。
我呢,答应你,全力帮你寻找一具更合适、更完美的新身体,或者用别的法子帮你重塑肉身,助你真正重生!怎么样?双赢!”
荆轲闻言,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冷笑:
“商量?信任?”
他嗤笑一声:“小子,收起你这套把戏。我荆轲一生,信过太子丹,信过秦舞阳,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信任,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贪婪,死死锁定吕名:“至于合适的身体?眼前不就是最合适的吗?年轻,健康,天赋上佳,更难得的是……还蕴含着如此精纯的三才本源!简直是上天赐予我的最佳躯壳!”
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那种即将重获新生的快意,语气斩钉截铁: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所以,别再浪费心机,耍这些小聪明了。”
他最后看向吕名:“安心等着被融合吧。反抗是徒劳的,你斗不过我。”
吕名心沉了下去,
奶奶的,这老鬼执念太深,根本忽悠不动。
但他面上不显,反而皱起眉头,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为什么?”
他指了指周围这宏伟的宫殿,又指了指自己:“这明明是我的识海,我的主场。为什么我的意识,反而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等着被你一点点吞噬?这不合理啊。”
荆轲眼神漠然:“......”
眼见套话失败,吕名也不气馁,反而一耸肩:
“行吧行吧,你牛逼,你厉害。”
“那既然如此……老鬼,咱们俩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干耗着,相看两厌,也实在没意思得很,对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带上了一丝商量的口吻:
“不如……摊开来,大家好好聊聊?就当满足我一点临死前的好奇心?”
“这样...”他竖起一根手指:“你跟我多少透露一点点,千年前那些有趣的事儿,真正的秘闻,别拿‘樊於期’那种假货糊弄我。
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让我死也死个明白。我呢,也保证安分一点,不给你添乱,不琢磨着反抗。你看,这笔交易划算不?”
荆轲依然背对着他,毫无反应,灰黑的雾气微微起伏。
吕名不放弃,继续加码:“就算我打不过你,但我要是拼了命一直反抗、折腾,你处理起来也头疼吧?
耗的时间更久,说不定还有变数。你想要个安静省心的融合过程,我给你!
只要你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我就乖乖躺平,任你施为,好不好?”
“你在这儿盯着我,我被一点点耗死在这儿,大家总这么僵着多没劲?不如和平相处这最后一段路?”
荆轲似乎被他的聒噪弄得有些烦躁,准备彻底屏蔽吕名,身形欲要消散于雾气中的时候——
吕名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认识……”
“孙武吗?”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荆轲那即将消散的身形,猛地一滞!
......
......
玄冥宫深处,秦广王的私人密室。
南海沉香木雕刻的屏风分隔着空间,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清心安神的白烟,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在波斯地毯繁复的花纹上。
然而此刻,这份奢华被一股压抑的焦躁彻底搅乱。
“操!操!操!”
秦广王此刻像头被困的凶兽,在昂贵的紫檀木地板上来回踱步。
“他娘的……老子刚下的注!刚下的注啊!”
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房间中央那张过分宽大的奢华大床。
吕名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灰,躺在柔软的锦被之中,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床边,潘星棋盘膝而坐,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双手如穿花蝴蝶,指尖捻着一根根细如牛毫、泛着淡金色光泽的长针,以某种玄妙的韵律不断刺入吕名头顶、眉心、胸口等要害穴位。
每一针落下,都有一丝温和炁息试图探入,却又像撞上无形壁垒般被轻轻弹开。
“你能不能……安静点!”
潘星棋声音里压抑着烦躁:“我施针需要静心凝神!你在这儿转得我眼晕!”
“我转我的,你救你的!关老子屁事!”
秦广王猛地停步,瞪向潘星棋,火气噌噌往上冒:“老子心里憋得慌!投了资的潜力股,还没开盘就要直接退市清算!换你你不急?!”
“投资?”潘星棋手上动作不停,冷笑一声:“秦广王,我现在很怀疑,吕名这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
你们鬼市的兵冢,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他第一次来,进去没多久,整个兵冢就塌了?你身为鬼市之主,别说你不知道!”
“放你娘的屁!”
秦广王暴怒,一步跨到床前,指着吕名的鼻子:“这小子自己跑过去找机缘,我就是开了个方便之门,我既然把宝压在这小子身上,我会想让他出事?
那破兵冢,里面具体什么样?老子都没进去过!一个千年禁地、谁知道布置了多少后手的老鬼窝,我惜命得很!犯得着冒险?!”
他越说越气,指着外面:“你别忘了,是我第一时间赶过去,从一片废墟里把他像挖古董一样刨出来的!
要不是这小子炼精底子够硬,肉身强度惊人,早被那些坍塌的禁制乱流和千年积聚的阴戾之气搅成肉泥了!我还害他?我他妈是救他!”
潘星棋手上银针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秦广王一眼。
对方眼中的怒火、懊恼、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疼,不似作伪。
他皱了皱眉,语气稍缓,但疑虑未消:
“千年兵冢,因他一人而塌?这也太过巧合……”
潘星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秦广王,我现在真的怀疑,当初思瑜决定与你们兵家合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潘星棋,注意你的措辞。周思瑜死了,他生前的布局,是他的事!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我!”
“我投资吕名,是因为我看好他的潜力,而不是对周思瑜或者你们异务所有什么狗屁义务!”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潘星棋,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吕名,语气森然:“你要是再敢啰嗦,或者救不醒他……我不介意把你也留在这儿,跟这小子做伴。
然后我立马收拾细软,立马跑路!
这鬼市,这玄冥宫,老子经营了几十年,舍弃起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枭雄本性。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潘星棋捻针的手指微微僵硬,脸色铁青。
他毫不怀疑秦广王这话的真实性。
后者要是真莽起来,恐怕自己今天还真留这里了。
......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擦枪走火的时刻——
咚咚咚!
密室那扇厚重隔音极佳的黑曜石门被轻轻叩响。
秦广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暴喝一声:“滚!老子现在没空见任何人!天塌了也等会儿!”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一个略显惶恐的声音透过石门缝隙传来,带着急切:
“主上恕罪!是……是有两位客人强行求见,说……说是来找吕名吕先生的!属下阻拦不住,他们已到外殿……”
“找吕名?”秦广王和潘星棋同时一怔。
“就说吕名死了!有事烧香!”秦广王烦躁地挥手。
“可是……其中一位,戴着金色面具……是……是金面贵宾!”
金面?
秦广王眼神一凝。
鬼市面具中,金面数量极少,每一个他都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一个金面来找吕名?
他看了一眼床上生死不明的吕名,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潘星棋,心中念头急转。
“让他们进来。”
秦广王沉声道。
......
石门无声滑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步入密室。
前面一人,身形修长挺拔,脸上覆盖着一张金色面具,面具上赫然写着数字“9”
后面一人则戴着银面具,步伐沉稳。
一金一银,几乎在踏入房间、视线触及床上吕名和旁边潘星棋的瞬间——
身形如鬼魅般一闪!
已从门口直接出现在大床边缘,距离潘星棋不足三尺!
好快!
潘星棋心中凛然,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袖中暗藏的几枚药针。
秦广王却先一步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熟稔的没好气:“行了,墨家的小子,既然来了,就赶紧看看你这大麻烦队长,又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金面人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他抬手,干脆利落地摘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
露出墨缺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
他瞥了秦广王一眼,语气平淡却直接:“啧,几年不见,还能认出本侠。”
“废话!”
秦广王哼了一声:“金面9号,除了你这掌握了【鬼斧数术】、未来板上钉钉的墨家巨子,还能有谁?
你们墨家那些精巧玩意和异灵器,有一小半可都是从我这儿流出去的销路。倒是这个银面小鬼头,是头一次见。”
他这话倒是不假。
墨家擅长机关炼器,许多不便在明面流通或需要特殊渠道处理的异灵器、稀有材料,鬼市是最佳的中转站。
墨缺作为墨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与秦广王这位鬼市主宰早有交集。
至于银面,自然就是杜醉了。
两人跟潘星棋简单打了招呼。
“吕名怎么回事?”
潘星棋苦笑,将情况快速说了一遍,然后讲道:
“他现在这状态,根本不像是单纯受伤或力竭昏迷。元神波动近乎停滞,生机内敛至极致,像是……自我封闭,
将一切感知和意识都锁死在了最深处。外力难以介入,强行刺激,风险太大。我只能用针术暂时护住他心脉本源,吊住这口气。”
“自我封闭?意识沉陷?”
墨缺的眉头拧得更紧。
杜醉:“那我们能做什么?”
潘星棋:“恐怕只能等......等他自己意识醒过来。”
沉默片刻......
墨缺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潘星棋:“对了,潘医尊,你进入鬼市之后,是不是所有对外通讯设备都失灵了?没收到外面的紧急消息?”
潘星棋一愣:“什么消息?”
墨缺没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部特制加密手机,解锁后快速点了几下,递给潘星棋。
潘星棋疑惑地接过,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几条加粗标红的最高优先级加密简报上。
只看了两行,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仙人……命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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