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天大亮又开始催老张。
“赶着投胎是怎么着？什么事这么急啊？”老张没好气地说。刚刚经过一个车流高峰路段，有点堵。
“这不是方总打电话来吧，说是得去和上是上村张书记家谈判。非得我出面去给他谈，谁让咱是干协调工作的呢。”
“哎哟，你就吹吧。早晨站班会不是说老孙去吗？”
“别提了，老孙买了一箱酒就去了，这不是让人家给扔出来了吗？看样子是撕破脸了，原来就是我先找的张书记谈的升压站征地施工的事，当时这个张书记对我态度可是真好，把我都请到家里去喝茶，还非得留我在他家里吃饭呢。当时谈得非常顺利，要不升压站能开工开这么早？你又不是不知道，雾南云祥县那个项目升压站的地到现在还没征下来，他们开工比咱们还早半年呢。”
“哦，我说呢。看来这协调也看人，有的人就适合干，有的人呀，想干也干不成。”
“那可不？协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了的。当年我在江南项目部，十几个老娘们围着我。。。。。。”
“行了行了，都吹八百多回了，后面还坐着人家小严呢。”张师傅对天大亮是毫不客气。
天大亮对张师傅是没有脾气，只好在心里打算等没别人的时候单独再给严昊讲讲当年在江南的事迹。
一路上风驰电掣，来到了升压站。一辆崭新的挖掘机停在大门口，只留了一条能过人的缝隙。
张师傅把车停在挖掘机旁边，周围也不见一个人影。
天大亮和严昊下了车，从缝隙里挤进了升压站，在孙胖子的工具室门口，看到了正在那里站着谈事情的方总、宋总，业主领导邱总和监理总监潘总，孙胖子也站在一旁，脚底下是一箱子酒，酒味老远就能够闻得到。
“大亮来了。”邱总首先开口打招呼，年前业主请客吃饭，天大亮也是座上宾。
“田师傅，今天的事刚才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这个张书记把车往门口一堵就回家了，孙胖子买了一箱酒两条烟去找他商量商量，结果被他几句话就骂出来了，酒也摔出来了。我看今天这事还是你先去探探口风，他老人家到底想干什么，这都开工三个月了，忽然来这一出。”方总淡淡地开口说道，言语之间丝毫不因为当事人不在场就有所不敬之意。
这个时候喊我田师傅了，平时不烧香怎么对我不客气客气。天大亮心里吐着槽开了口：“这酒买点好的呀，买一箱茅台去，我看他舍不舍得摔出来？孙胖子你就该买二斤茶叶去送给他，警告警告他，要查查他，看他还敢不敢翻天。”
“呵呵，大亮啊，你就别开玩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再惹怒了他，这工作咱还干不干？”总监潘总忙在一旁打哈哈圆场，天大亮什么都好，就是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看看火候，邱总、方总和我潘总都在，你怎么就不能严肃一些？从这方面可以看出来，潘总其实是个好人。
其实这一番话也是天大亮深思熟虑了一路想着要说出来的，因为别人干错或者干不成的事，让自己去擦屁股，这事难办哪。反而要说得不真不假，不轻不重，既不能得罪在场的人，哪怕是做错事的人，或者缩头不敢接招的领导，还得表示出这个问题的难度，最好领导再答应一些不好处理的条件，自己有个谈判的砝码，这样自己再去谈也能随机应变，谈判的成功率就高上不少。
要想跟村民谈判好，就得先跟领导谈好判。
“嘿，这不用再查了，他不是已经给撸下来了吗？前天刚放出来，昨天就买了台新挖掘机撂这儿了。是不是想让咱们租他的挖掘机用啊？”邱总在一旁边也接了一句话。
“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呀，要真是想让咱们租赁他的挖掘机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价钱合适，让孙经理给他谈一谈价格，差不多哪怕比市场价高一些我们也认了。”方总也接着说道。
“大亮，那就看你的了，我给你说，你一过来我就知道天开始亮了，我相信你，兄弟。”邱总一脸真诚地对天大亮说道。
连兄弟都喊出来了，天大亮也不好意说别的话了：“行，那我就去试试。酒呢，咱就不拿了，孙胖子，你两条烟呢？让小严提着跟我去，我就不信还敲不开他张书记家的门了。”
“好，还是老田有魄力，瞧这精神头，一去准成功。”潘总在一旁开始鼓舞士气。
严昊一听，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自己的戏码？只好上前把酒箱上面的两条烟拿了起来。
“田师傅，你去的时候注意一下，他俩肯定因为上次的事有了矛盾，你轻易不要开口提他侄儿的事。”
“现在村里就是他侄儿说了算，你去谈的时候，还得注意轻易别触动了他那个侄子的利益，小小不然的条件可以先应着他，也别什么都答应他，还是那句话，先探探口风，回来我们再商量。”邱总又插了一句话，让天大亮心中有数。
天大亮瞬间有了一丝明悟，深深地看了方总一眼说道：“好咧，我知道怎么谈了。”
“另外，注意录音。回来咱们共同听听他老人家哪句话是真心的，哪句话是应付的。”方总又交待了一句话。
“录音好啊，录音就能当证据，就是法院都承认的。录音好，录音好。”邱总一迭声地重复，弄得方总都有些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邱总，方总这个交待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咱们之间交流的时候我可从来没录过音。”天大亮眼里就是揉不进去半点砂子，一听懂邱总的口风里带着些许酸酸的味道，一个回马枪就杀了回去。
“快点去吧，我还用你解释？咱们谈工作就不怕录音，过两天我还给咱们录像呢。快滚，快滚。”邱总笑骂了一声，的确，在工作廉政这一点上，邱总光明磊落，不怕送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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