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千乔在期待。
所以出声之前，万叶其实是喟叹着迟疑了的：“无法判断。这里或许被提前做出了布置，空气中的力量波动过于微弱，又正值风口…很难判断刚才是否有人动用过神力。”
甚至，连一丁点细碎的线索都无法找到。或许神千落的确来过此处，又或许从一开始，墙的背后就空无一物，唯有满怀希冀的遐想。
稍稍垂眸，神千乔沉默了。
正如神千乔对神千落熟悉至极，神千落也成功预判了神千乔的预判。
他预料到如果自己被神千乔发现，对方一定会根据地势将他逼入死角。更猜到了神千乔或许会通过感知神力波动来判断他的真实性，提前留下了后手。
神千乔和万叶一同检查了附近所有可能存在的死角，可无论神千落曾留下怎样的布置，所有他存在过的痕迹都随着少年的离开，飘飘扬扬地彻底散在风里了。
默立在微扬的风中，神千乔略显失神。
但其实，眼前一切的一切发展得太过顺利，所有被风沙笼盖的真相又消失得太过完美…
就已经能够证明神千落当真参与其中了。
但他没有证据，且少年所寻得的所有，的的确确存在全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偶然。
大抵兄长连他如今的心情都能够料到一二吧。
他留给了弟弟不置可否的希望，又太过微弱渺茫，不足以让他欢呼雀跃、喜笑颜开。
“笨蛋，哥哥…”
轻轻叹息，神千乔对于一如既往狡猾的兄长无计可施。最终的最终，猫耳朵竖起，双手环胸，头顶还是蹦出了气势汹汹的井字：“…我真的要生气了。”
万叶给他顺毛，若有所思地轻语：“当今世上，拥有这样实力的强者凤毛麟角。被障眼法拖延时的感觉很玄妙，虚虚实实，令人无从察觉。若非清落对空间之力有所了解，我们短时间内或许还会迷失在路途中。”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他的手笔。能将空间权柄运用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很巧妙的技巧。我与他之间的差距，有很大的占比是对权柄和神格的理解。”
耳畔是万叶自愧弗如的分析，正处于暴躁状态的神千乔擦去眼角的泪水，闷着嗓音哼了声。
“万叶已经很强了，不需要和哥哥比较。下次见面，我会把那个笨蛋直接揪出来。什么权柄的运用，让哥哥亲自教你。”
稍稍挑眉，万叶一时略感莞尔，神千乔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斗志满满倒是好事，不过他们很快对视一眼，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清落和国崩怎么不见了？”
“我离开时，清落被警方逮到…国崩正陪着他接受批评教育。”
·
蹲在沙地画着圈，绪清落撅嘴郁郁。
他不就是瞒着大人们跑来找坏人们决斗，然后被意外瞥见了做好事不留名的身影，提溜着拎过来接受批评教育嘛。
可惜有苦说不出，无论他再怎样强大，也只得苦哈哈地垂着呆毛写一篇八百字检讨反思。
旁边还有一只香喷喷的因为被赋予‘身为小孩儿不能一个人逞强逮犯人应该事先通知警方’罪名，又因为企图顶嘴的态度被迫提交三千字检讨以示诚意才能够‘刑满释放’的当事人国某崩老婆。
绪清落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如此，他应该和老婆一起顶嘴，一起蹲在蜀黍们旁边，边写检讨边卿卿我我。
不过国崩写字很快，他淡定着表情，身姿哪怕在书写之时依旧足见离落，落笔恍若有风，字字凌厉脱俗。
绪清落不由得看呆了，因而和国崩一起双双写完了检讨。
吔，好像八百字也不错？
下一秒，他怼上了枫原千乔似笑非笑的表情：“老清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警察蜀黍们他也参与围剿计划了，快罚他写检讨！”
“？”
绪清落到底还是计划大失败。
枫原千乔是大家的临时长官，按道理讲，本次行动甚至应该听他指挥才对。
“？所以只要你开口，我其实不用写检讨？”
“诶呀，老清也该练练字了~”
“不要插科打诨啊喂！”
两人秉持着老习惯凑到一起叽叽喳喳，枫原千乔突然稍稍侧眸，认真地盯着他看，欲言又止：“抱歉…”
“嗷？”绪清落心底一突，连忙摆手，“没没没没事不过是一篇检讨而已又不是没写过啊不是总之就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说这个。”枫原千乔却移开视线，落寞地低语，“人工智能的目标是我，这次，又是我连累了你…唔？”
话还没说完，被绪清落堵上了嘴。
恨铁不成钢地盯住他的眼睛，绪清落气呼呼地叉腰：“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再和我客气，我真的生气了啊。我可是你哥欸，让让你怎么了？”
“清落…”枫原千乔怔了一秒，稍稍睁大眼睛的少年眼角尚且能够窥见悲伤的薄红，突逢兄长信息的变故，他又怎么可能像表面那样平静。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和万叶一起戴好帽子，可别晒黑了嘛。”想了想还是受不了他复杂又感怀的眼神，绪清落薅下自己随头携带的白色鸭舌帽，摁到了枫原千乔头顶，满意点头。
在银发的映衬下，少年的面容也愈发精秀俊俏了。
“我都通过草看到了，你把你的帽子给了万叶。现在我的给你，不准再难过了昂。”
他瞅见枫原千乔伸手摁了摁帽檐，似乎在手臂的遮掩下翘起嘴角笑着应了声，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绪清落左看看带着帽子的万叶和枫原千乔，又看看带着帽子的自家老婆。
思索片刻，他生了个大草，扣到了自己脑阔上：“各位，来郊区旅游怎么能忘了拍照？来来，我们帽子组合比个耶！”
·
不同于人间的热闹氛围，高天，无人知晓之地。少年在踏入其中的那一刹就将目光锁定了房间正中的男人。
“人工智能肆意乱跑，可当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呢。”
清朗的嗓音却略显淡漠，他缓缓走到男人身边，俯视的眸光不含丝毫情感。
从座椅的靠背坐直身体，白衣男人轻轻咳嗽一声：“他自知程序错误，自我销毁前请求我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我就同意了。”
周身的空气依旧压抑冰冷，少年似乎没有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他缓缓叹了口气，补充：“我那位前同事嘛，毕竟是逍遥法外的罪犯。他亲手创造的人工智能逼他自杀…也算给当年的死者一个交代。”
他听到少年轻声笑了，不咸不淡：“我不在乎当年死的是谁，不好用的东西，直接毁掉就好了。”
悠然轻倚上冰冷的电子桌面，少年抬眸之时，意味不明的金瞳正好对上了男人镜框后的视线，“他把局势搅动成这样，倒让我觉得，是在威胁着什么人。比如说……我？”
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男人连连咳嗽：“人工智能已经自我销毁了吧？既然没有酿成大错…原谅他吧。”
少年似乎翘起嘴角，俯视的目光饶有兴致，却令人寒颤：“你是知道的，我历来讨厌麻烦事。”
“这当然，我还不了解你吗。”
“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做人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闻言稍稍起身，少年从男人座椅前路过，口中的语调转着弯：“人贵有自知之明？这话可不太适合你呢。”
“您这位大神就别调侃我了。我现在看得一清二楚，你和你弟完全不一样。”
瞥见少年在自己日常的位置坐下，温柔地抱起座椅上的抱枕，男人总算暗暗松了口气，悠闲起来摇头，“他不会滥杀无辜，但我要是真惹了你…你绝对会杀死我。”
少年大抵是极为喜欢怀里的抱枕，将抱枕放在大腿上，白皙的指尖轻柔地划过柔顺的绒毛。
看起来是一只棕色的岩龙。
只要他抱起他的龙龙，无论心情再怎样低气压，都定不会继续生气动怒——这是男人总结得来的生存经验，也不知原理。
“杀你？那可不一定，看我心情罢。”
‘惹你生气就是让你心情不好吧？’忍了又忍还是没敢说出这句顶嘴，男人无奈摇头，“其实每个人类都会存在弱点，神是人的神，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呢，现在我懂了。”观察了一秒少年的表情，男人放心笑了笑，“当这个弱点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保护的时候，所谓的弱点，也不算什么弱点了。”
“话又说回来。”他看着少年低头抚摸着龙龙，表情之淡定，姿态之优雅，还是没忍住多嘴，“如今你的状态…倒是最令人担心的那个。”
“神千落，没有谁会为神明的死而欢呼。”
终于抬起金瞳，神千落摘下头顶的黑色鸭舌帽，则是轻笑：“不，你该庆幸，将要见证新时代的到来。”
【番外·少年清落杀人事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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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作者：青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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