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揣着食盒和穆律两个人往书院的食堂走去，穆律一直凑过来想闻闻食盒里的香味儿，但每一次都被白寒无情地躲开。
“哎，白寒，打开给我看看嘛。闻起来好香！”
白寒没好气地白了穆律一眼，“到了食堂再开呗，就这么着急？”
穆律一把拉住白寒的袖子加快了脚步，“哎，走快点，走快点。”
说说笑笑间，两人终于到了食堂，白寒端着食盒自去寻了两个靠窗光线好的位置占着，将食盒中的那满满一大盆麻辣兔丁和蔬菜羹端出来，勾人的香气汹涌而霸道，让白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穆律则高高兴兴地去窗口打饭，因着今日已经有了阿九送过来的“硬菜”，故而她也没多买，买了两碗大米饭，一盘小青菜。
“好香的肉！”穆律将小青菜和米饭放到桌上，凑到麻辣兔丁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寒笑眯眯地接过一碗米饭，夹了一筷子兔肉送进嘴里。
麻，辣，鲜，香。
津液止不住地流出，这肉并不肥腻，反而十分劲道，越嚼越香，回味无穷。
穆律也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肉，嚼了几下便瞪圆了眼睛。
“真是好命，来书院读书家里夫郎还惦记着来给你加餐。”穆律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下次有机会可以去你家吃饭嘛？”
白寒笑了笑，“说的好像你回家没人给你做饭一样...”
“那不一样，我在家那是小厨房做饭，你这可是夫郎给你做了送来的。这可不一样。”
“那你也抓紧娶个郎君不就好了？白天给你送饭，晚上陪你读书。”白寒揶揄地眨了眨眼睛。
穆律却长叹一口气，“哪那么容易娶个郎君啊。”
白寒又吃了口肉，“这是哪的话。你可是右政司家的女郎，哪家的郎君不愿意嫁给你？怎么就不容易了？何况你家风清正，如今还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不知道是多少郎君的春闺梦里人呢。”
穆律连着抢了好几筷子的肉，“我今日见你这样子，大概是爱极了你那夫郎？我也想找个我喜欢的郎君当夫郎。可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怕是难。”
白寒默了默。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不好了，盲婚哑嫁，洞房之前谁都不知道和自己即将共度一生的人是个什么模样，更别提熟知对方的性格品性了。
对于自己未来另一半的了解也仅限于母亲父亲嘴里的描述，实际情况如何完全不得而知。不过对于女子来说倒是还好，反正正夫不喜欢还可以挑选喜欢的夫侍。
只是郎君就比较惨了，若是碰到人品清正的妻主还好，就算不得宠爱，起码还能得到尊重；但若是碰到那些人渣，只怕余生都只能活在眼泪中。
先婚后爱那一套，虽说也有，但到底还是比较少的。
白寒沾沾自喜地想着，穆律就不如自己有福气，她可能根本找不到喜欢的夫郎，但自己和阿九却是真心相爱的，这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也是十分难得了。
自己初来异世，就碰到这么个可可怜怜，又十分合自己心意的小夫郎，也算是自己走运。
只不过....
白寒脑海中忽然晴天霹雳一般，从前忽视的一些东西忽然这个时候变得十分清晰。
自己对阿九的心自己是知道的，阿九对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自己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和阿九是两情相悦，但是阿九真的喜欢自己嘛？阿九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自己，爱自己，从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对自己十分顺从，从未违逆。
阿九确实对自己十分依赖，平日里在床榻之上也是极尽殷勤，百般花样，对自己的心思也是十分体察，那他之前对原主那个人渣，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说到底，阿九并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渣，所以阿九是不是从前就喜欢那个人渣？如今喜欢的也是那个人渣而不是自己？
而自己只是顶着原主的壳子享受到了阿九对这具壳子的爱。
是了，之前秦川来家里找他，阿九还一直吃醋原主给秦川买的那根碧玉发簪，为此闹了好长时间的小脾气，还始终都十分介意秦川，无数次告诫自己离秦川远一点。
可是那根发簪，是原主买给秦川的，秦川也是原主的白月光而不是自己的...
之前看阿九因为秦川吃醋闹脾气，自己还有些窃喜，觉得阿九是在意自己的....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起来过..自己不是原主啊....
阿九介意的是原主喜欢秦川，给秦川买的簪子，而不是自己....自己果然是顶着这具壳子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原主了....
阿九如今对自己关怀备至，到底是因为喜欢原主那个人渣，还是只是出于夫郎对妻主的爱重和义务？为了生活的更好而违逆自己的心意来讨好自己？
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他爱的是原主，还是随便一个只要顶着他“妻主”名义的人？
这般想着，白寒觉得嘴里的兔肉都不香了，吃饭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有些怔怔地望着那碟子麻辣兔丁出神，就连如今送来的这些饭菜，在阿九的心里，应该也是要准备送给原主的吧？
穆律在白寒眼前挥了挥手，“嘿，你还吃不吃了？你不吃我全都吃了？”见白寒不说话，将盘子里剩下的兔肉连带着汤汁都扒拉进了自己的碗里拌着米饭继续吃。
“我母亲瞧上了一户读书人家的小郎君，说要给我娶回来当侍夫，听说那小郎君温柔贤惠，柔情似水，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乐意...”
穆律一边吃饭一边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白寒却一点心思都没在穆律身上了。
一顿饭白寒吃的是食不知味，穆律倒是吃的饱饱的，连那碗蔬菜羹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没怎么，走吧，下午还要上课，去温书吧。”
白寒的脸色有些难看，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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