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父王”二字出口，这个声音主人的身份已经不作他想。
北明镇南王，霜天君，澹台弘！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有淡淡的威压在屋中萦绕。
“父王，让闻弟跟着那林朔，若是北雍再施展辣手...”澹台玉说出心中顾虑。
“我澹台家的男儿可不是笼中的金丝雀，闻儿已经十三岁了，该出去经历一些场面了。”
“多谢叔父成全！”今晚刚刚经历生死的澹台闻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脸兴奋地应诺。
“我刚刚已经悄悄见过雪羽了，她对林朔那小子很是推崇。”镇南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王一定要亲自看一看他的本事！闻儿，今晚你与他并肩作战，感觉如何？”
“实力强劲，出手果断，处事毫不拖泥带水，绝非徒有虚名之人。”澹台闻想了一想，沉声说道。
澹台玉面露惊异，他这位堂弟虽然年纪尚小，天赋却是上佳，平素很有一番傲气。今日之前，他还信誓旦旦要试试林朔的成色，没想到只是出去一趟，态度就有了些许变化。
“能从你口中听到对别人的夸奖，倒是一件稀罕事。”镇南王闻言也有些诧异，“既如此，那你这几日多与林朔亲近，看看他的为人。”
“侄儿遵命！”
“玉儿，你的精力应当全部放在结盟谈判之上。”镇南王又吩咐道，“待你将详细事宜敲定，本王自会现身与南齐皇帝签订盟约。”
“孩儿遵命！”
.....
第二日，北明使团正式拜见南齐孝文帝。
澹台玉身着华服，满面肃穆，在雄浑悠扬的号角声中献上国书。
南齐庙堂精英悉数到场，大将军杨桓侍立孝文帝身旁。左相上官烈和右相公羊默分立两侧，六部百官的目光都默默注视着北明使团。
“外臣澹台玉，拜见南齐皇帝陛下！”澹台玉大礼拜下，礼仪细节无可挑剔。
“贵使一路远来辛苦，不必多礼。”孝文帝笑着抬手虚扶，“不过贵国皇帝陛下可好？”
“多谢陛下挂怀，我孝明陛下一切安好。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外臣代为向陛下问安。”不卑不亢，澹台玉应对得体。
“我与贵国陛下上次见面还是二十多年前，真是时光荏苒啊！”孝文帝有些感慨。
双方寒暄完毕，很快切入正题，开始商讨结盟之事。
“哦？北明每年至少提供一万匹战马？”说实话，这个条件连孝文帝都心动了。
南齐缺战马，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寻常州郡守兵，甚至校尉骑得都是拉车的驽马，而不是驰骋疆场的战马。
“很简单，若是北雍入侵我疆土，还请贵国出兵协助支援。”澹台玉张口提出条件。
“此举不妥！”兵部尚书萧景站出来反驳，“近年来北雍进攻北明，多从冀州攻伐。我南齐大军北上，不仅劳师远征，更要在平原之上面对北雍骑兵，岂不是白白送命？”
萧景虽然是上官家一派，但身为兵部尚书，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北雍攻伐北明，两家基本上是骑兵对轰。
冀州位于大河之北，千里平原，无险可守，正是骑兵勇武的绝佳之地。南齐的步兵要是在平原之上遇见北雍骑兵，绝对凶多吉少。
“那贵国意向如何？”被人反驳，澹台玉并不生气。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国与国的谈判也是如此。
萧景和上官烈对视一眼，随即开口：“我南齐最多协助贵国驻守大河防线，保证北雍到不了大河之南。”
澹台玉闻言摇头失笑：“若是如此，我大河以北的领土都将被北雍鲸吞殆尽，还要这盟约何用？”
北明国境超过八成位于大河以北，只有青州位于大河之南，与南齐的东海郡接壤，也就是整条赤炎防线的东段。
眼看形成僵局，右相公羊默站出来打圆场：“两国结盟涉及事宜众多，并非一日便可功成。今日双方初次商谈，有分歧可以细细商议，莫要伤了和气。”
孝文帝也接话道：“不错，两国结盟乃是大事，不可操之过急。使团舟车劳顿，朕略备薄酒，为贵使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澹台玉自然也清楚不可能在大殿之上达成盟约，于是就坡下驴。
文华殿上的一切，林朔是没资格参与的，他的任务只是做好一名保镖而已。
不过此时他身边却多了一个拖油瓶，澹台闻。
“我说小澹，你不跟着你家堂兄入宫面圣，也不在鸿胪寺老实待着，跟着我们做甚？”楚二公子斜睨着眼，一脸不爽地说道。
昨晚上拼酒失利，让楚星阳大为不爽，本想找机会再决高下，不料一大早澹台闻这讨厌的小鬼就主动黏了上来。
“说了多少遍了，我复姓澹台，别叫我小澹！”澹台闻气鼓鼓地瞪着楚二公子。
转过身来，澹台闻换了一副笑脸：“林大哥，你知道我闲不住，可一个人在玉陵城溜达我堂兄又不放心，只能跟着你了。”
林朔倒是无所谓，反正就算不陪着澹台闻，也要陪着使团其他人。
“既如此，那我们便在这玉陵城转转吧。”林朔说道，“不过有言在先，若是再要去青楼这些地方，需得到世子同意。”
“不会的，不会的！”澹台闻讪讪笑道。昨晚他闹着要去青楼的事情，被林朔告诉了澹台玉，晚上那是一顿好骂！
一行人溜达半日，在林朔的提议下，来到摘星楼吃饭。
叶三娘亲自出来迎接，将林朔等人接到顶楼。
“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摘星楼？我在北明也经常耳闻。”澹台闻一脸兴奋，四处东张西望。
“叶楼主太客气了，林某只是来用个便饭而已。”林朔笑着向叶三娘客套。
“林将军这话就见外了，若是没有将军，我这摘星楼能不能开得下去还是两说呢。”叶三娘长袖善舞，“况且今日将军带北明的贵客来此，怎么样也不能落了我南齐的面子不是？”
要说摘星楼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就说话功夫，一道道美味珍馐已经如流水般端上桌来。
“妾身借花献佛，借着林将军的光，敬诸位少年英杰一杯！”叶三娘端起酒杯。
“叶楼主请！”众人兴致正高，就要满饮。
“不忙，不忙。等在下把话说完，诸位再痛饮不迟。”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让叶三娘柳眉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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