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白芊芊清冷的质问，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愤怒，“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是谁告诉你们的？”
铃汐没有说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顺便还把小狐狸也往后拉去。
“铃鸟你做甚！”
“你这架势上去就是打架的，先看路一鸣会怎么处理。”
现场的氛围冷寂无比。
路一鸣有些伤脑筋的揉了下额头，借着小狐狸的火光看向前方的蛇妖，那张妖娆美丽的脸此刻压抑着汹涌的怒气。
路一鸣试探性的说道：“我说我们是来这里看星星的，你信不信？”
白芊芊昂起头，从这个位置往上看去，星空被崖壁上生长出的树木挡住了很大一部分。
她冷冷的说：“你们来这里看星星？觉得我好骗是吗？”
“emmm......”
路一鸣装傻道：“其实我们一开始是在墨土崖上边观星的，不过我突然想玩个蹦极，所以就跳下来了。”
“不要扯这种无意义的谎了！”
白芊芊摆动着蛇尾，朝着路一鸣三人游动过来，溪水被分开，狐火的光芒映照出蛇妖完整的身形。
人身蛇尾，体态妖娆，细密的白色鳞片遍布女子的身体表面，那鳞片下的躯体柔软的不成样子，该说真不愧是蛇妖吗？
铃汐无言。
这白蛇想干什么？是想以一敌三吗？你的妖力还过不了狐狸。
小狐狸一把挣脱铃汐的手，狐狸尾巴和耳朵同时显现，空气中狐火的热度和亮度顿时往上增了一个档次。
她小手做出抓的手势，狐火漂浮到她的身前，
“再走一步，烧了你！”
然而，让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白芊芊在靠近之后，竟然深深的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弯腰整个人匍匐在冰冷的溪水里。
路一鸣：“......”
怎么直接跪下了？
蛇妖哀声道：“诸位，芊芊从来没有想着什么害人的事，也从来没有去害过人。”
“最多就这几天时间，枯木便可逢春，子檀就能够真正的获救，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论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芊芊乞求你们，不要毁了芊芊将近10年的心血。”
路一鸣蓦然的睁大了眼睛，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蹙眉道：“公子，她先前对我们明显有敌意，还要相信她的话吗？”
“狐狸妹妹！”
白芊芊低声道：“芊芊不知道诸位的来意，这里是芊芊十年心血的所在，你们突然闯入进来，芊芊有敌意不是正常的吗？”
路一鸣回头看了眼铃汐。
少女面色平静，一脸咸鱼样，摆明了继续看戏。
小狐狸已经准备动手了，就等他的一句话。
接下来事情会有什么发展走向，全看他的想法。
路一鸣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的‘权力’。
“我可以暂时相信你。”
路一鸣顿了顿，缓缓说道：“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非常谢谢你们。”
白芊芊一下子就瘫软在了溪水中，蛇身在白色的辉光中变化人形，她无声的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要是有其他人过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路一鸣他们合起来欺负一个姑娘。
“你别哭啊......”
路一鸣无奈道：“我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吧？你现在还是我嫂子呢，从水里上来先吧。”
“嗯。”
白芊芊抹了把脸，从冰冷刺骨的水里站起，来到一旁泥泞的土地上。
铃汐不知从什么地方用风刮来了一堆木柴，叠在地上。
“狐狸，点个火。”
“点火干什么？”
“有篝火的话，听故事感觉比较有氛围。”
......
那年春，白蟒在经过百年的修炼后，艰难的迈入了化形阶段。
现代社会下的野生妖精们，能够走上化形路的，基本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低浓度的灵气导致许多积累不够的妖精，在化形的时候，化形路容易铭刻失败，功亏一篑，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当场毙命。
白芊芊的积累勉强足够，但是在铭刻化形路的那一天，她运气有些不好，释放出来的妖气，被一头路过的赤眼猪妖闻到了。
妖精之间相互吞食，其实也是一种积累的方式。
特别是这种即将化形的妖精，最能吸引同类的注意。
一般情况下，化形的时候可以申请会馆的庇佑，可白芊芊一直在山里独自修行，不愿去人间界里，她也没有朋友守护。
可想而知，化形路走到一半的白蟒不敌赤眼猪妖，最后是依靠蛇类的攀爬能力才艰难逃走。
那头赤眼猪妖在追击的路上，似乎是被人类满山的捕兽夹给坑了，发狂的它冲到山下搞起了破坏。
白芊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墨土崖的崖壁上了。
她发现自己全身妖力尽失，半身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连移动都成了件困难的事情。
已经是在死亡的途中了。
百年苦修，最终换来的却是这般悲惨的结局。
上天何其不公？
直到有人拨开杂草，一双黝黑的眼睛与她狭长的竖瞳对上。
初次见到那个瘦弱少年时，白芊芊甚至还心生出了将其吞掉的想法。
多多少少也是一点肉。
可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除非那个少年愿意自己上来，送入她的口中。
少年那惊恐的面容，慌忙逃走的背影，让白芊芊心中嗤笑。
无知的人类。
令她没想到的是，少年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野果，并且扔到她的身旁。
野果，谁吃这种玩意？
狗都不吃的东西......
白芊芊大口的吞下野果。
往后将近半个月里。
那个少年确实没有将自己送上来当食物，但他送上来了足够多的鸡鸭肉。
每天两只家禽，让她勉强维持住了生存，妖力也恢复了一丝。
有一天，少年远远的看着她，憨厚的笑着：“小白，明天我就要开学了，以后可能不能常常来见你了。”
“你现在应该能动了吧，以后要注意啊，不要再受这么重的伤了，话说我要完蛋了，爸妈发现家里的鸡鸭少了很多，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小偷偷的......”
白芊芊默默的用竖瞳注视着他。
“太阳快落了，我要走了，小白再见。”
少年准备按时离开这里。
忽然间，一道冷风吹起，有什么庞大的阴影悬在少年的身后，某种冰凉的事物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少年僵硬的低下头，从下方悬起来翘在自己脸侧的，是一根冰凉的蛇尾巴尖儿，还俏皮的冲着他摆了摆。
一卷湿湿的红色纸币，在蛇尾巴尖上黏着。
“小白你竟然还有钱？”
少年把钱拿起，回过头时，已经不见那条白色蟒蛇的身影。
从此以后，少年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条蟒蛇了。
......
小狐狸啜泣了一声，“公子，璃璃听得想哭......”
“别哭别哭，我要是告诉你我以前的经历，你不得要哭死......”
路一鸣坐在篝火旁，一只手揉着小狐狸的头发，另一只手伸出来烤火，他犹疑道：
“所以你真的就是来报恩的？”
“是啊。”
白芊芊慢慢的回想，神色温柔，“那之后，我大概花了4年时间重新完成了化形，然后前去找子檀，可子檀得了重病。”
“人类的疾病，芊芊无论如何都治不好。”
“于是我就想到了使用这个泉水。”
路一鸣眉头一皱，“这泉水是什么？”
铃汐也抬起头。
白芊芊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泉水，不过它帮助我提前完成了化形，恢复了伤势，而且还镇下了子檀的重病。”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泉水的功效已经越来越淡薄了，所以子檀今天才会晕倒。”
铃汐忽然开口问道：“那么你先前说的10年心血是什么？”
白芊芊起身，走到空洞的外边，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霎时，洞内自然的亮起。
一棵枯萎的杏树苗，长在泉水眼的旁边，杏树苗上，有着丝丝的绿意。
白芊芊轻轻的说道：“枯木逢春之时，万物都将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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