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殿下，今天的行程是先去服装店，然后买一些您愿意吃的口粮，在黄昏前到驿站提马出城。”景岚把睡眼朦胧的艾尔从板车里“提”了出来，抖了抖粘在他身上的碎屑。
“服装店？”艾尔揉了揉眼睛。
“您倒是看看我的衣服。”景岚叹息着展开双臂，露出皱巴巴的衬衣，上面的泪痕和被揪拽后的折痕让艾尔有点尴尬。
“我知道啦……那个，钱够吗？”艾尔试图转移话题。
黑吃黑来的钱剩下的应该差不多够这次的补给，从城堡顺出来的珠宝在这个城邦不适合出手，得等到下一个城镇再说。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看着毫不知情的艾尔，景岚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服装店。
妇女还在角落里的缝纫机上忙碌，因为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没有其他客人在。当街道逐渐热闹起来时，她正在完成最后的收针，微胖的手指在牵引针线上显得格外轻巧灵活。
“嗯～”颇有成就感的叹息从妇女嘴里逸出，她扶着桌面拉伸了一下腰背，拿起刚完工的衣服，仔细地检查有没有多余的线头。
“您好。”
妇女头也没抬地回应：“不好意思，今天停业……”
“啊，打扰您了，我是来问先前加急的订单的。”
妇女这才看向来人，随即露出笑容：“哎哟，您可真是回回都悄无声息，不过来的正巧，我刚好完工呢！”
景岚笑着点头：“是您太专注认真了，辛苦了。”
妇女这才注意到景岚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位是？”
艾尔紧挨着景岚的身边，全身裹在景岚的那件灰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张小脸。
“她嘛，就是您手上衣服的主人了。”景岚暧昧地一笑。
“原来如此！”妇女露出惊喜的表情，好像比自己家的儿子娶到媳妇还高兴，“我就说小少爷您一定会成功的！”
“借您吉言。”景岚礼貌地点头，而艾尔只觉得窘迫，尴尬地把脸往斗篷里藏。
“小淑女的打扮是男装？”妇女惊讶了一下，“你们难道是……私奔？”
景岚苦笑：“是这样子的，她的家人果然还是瞧不上我。我们真心相爱，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希望您千万别拆散我们。”
“怎么会呢！”妇女激动地一拍手，“难怪会有通缉黑袍人的告示，原来真是小少爷……但我可不是那么卑鄙的人，只是觉得你们也太冲动了些，还是多花些时间和亲家谈谈吧，毕竟是王族的人呐！”
“您说的对，只是她的母亲逼的太紧，说今天就要把她嫁给别人，我一时心急……”景岚露出极为挣扎的神情，迫真的演技看得艾尔目瞪口呆，“让我们两边都留些时间好好考虑，我绝不会就这么让她就这么跟我委屈一辈子，等我想到方法一定上门明媒正娶！”
“好小子，说的真不错！”妇女颇为感动地拍了拍景岚的胳膊，把手上的衣服往景岚手里一塞，“快去给你的心上人换上吧！”
景岚陪着艾尔走到换衣间，艾尔红着脸接过裙子，景岚则很自然地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不过马上就被赶了出来。
“不需要帮忙吗？”景岚从门缝里看去。
“才不要啊！”艾尔咬牙切齿地关上门，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艾尔的心里也碎掉了。
景岚觉得奇怪，难道王族换衣服不就是该有人服侍的吗？
妇女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好笑地开口：“你们可真相称。”
“未婚妻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我总是要宠着她的。”景岚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
在景岚和妇女攀谈之际，时间一点点流逝着。
五分钟。
十分钟。
一刻钟。
“还没好吗？”妇女担心地看了看换衣间的木门，“您定做的这套衣服应当不是难穿的款式，会不会是尺寸不合适？”
景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笑道：“我去看看。”
敲了敲门，景岚就听见里面传来艾尔蚊吟般的求助声：“不好意思……请帮帮我……”
景岚帮艾尔系好扣子，拉好拉链，绑好丝带，整理好披肩，再调整好帽子，动作连贯流畅。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艾尔泄气地问道。
“您还是不知道为好。”难道真要告诉艾尔自己其实穿过？
但看艾尔从疑惑到恍然大悟再到羞耻的表情变化，他应该是误会了。
“……色鬼。”艾尔低声嘟囔。
“想什么呢。”景岚失笑。
走出换衣间，妇女满意地把艾尔打量了一遍：“小少爷果然了解小淑女。”
景岚礼貌地点头微笑，拿着自己的衣服也去了换衣间。
艾尔路过更衣镜时瞄了两眼，发现衣服和自己的体格意外地贴合，明明是一套女装。
妇女看着艾尔照镜子的样子，感叹道：“没想到小少爷那样报出来的尺码竟然意外贴切呢。”
……
“好的，款式我了解了，请问尺码是多少呢？”
“嗯……具体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景岚环顾四周，视线扫过一件挂在墙上的大码童装，“肩宽和臂长跟那个差不多。”
“嗯？”妇女愣了一下，是在说那位女士的身材娇小吗？
景岚又拎起屋角用来盛装雨水的木桶，用手摸了摸桶的下围：“腰围差不多这么粗。”
“臀的话刚好能坐满那个圆凳。”
最后景岚又从缝纫机旁的盒子里取出一只大毛线球：“再按这个头围缝一顶高一点的帽子。”
妇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这样，拜托您了。”景岚行了一礼，留下作为定金的钱币准备出门。
“稍等一下！”妇女回过神，“小少爷，还有胸围呢？”
“那个啊……话说有吗？”景岚想了想，回眸一笑，“您看着给吧。”
……
“请问是在说什么？”艾尔被妇女的话吸引，询问道。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景岚从换衣间里出来，接话道。
艾尔不爽地皱眉，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景岚把换掉的斗篷卷起来捆好，身上穿的米色风衣和艾尔的长裙是一个色系，内搭的衬衣也有相似的花纹。
令艾尔感到意外的是，只是换了个衣服的功夫，景岚的头发不知怎的就从银色变成了深棕，令他印象深刻的银眸也成了湖蓝。
妇女也注意到了变化：“小少爷原本的发色也好看，只是怎么能褪的那样快，我看才一眨眼功夫……”
“只是抹了些矿石粉末，擦擦就掉了。”景岚笑着解释。
两个人离开服装店，艾尔按照两人之前商量好的挽住景岚的手臂。景岚时而弯腰低头，凑到艾尔耳边低声耳语，两人像极了一对亲密的情侣。
去驿站取了马，两个人向城门口走去。看见景岚掏出两枚出城的令牌，艾尔很是意外：“你怎么弄到的？”
这个令牌可是一人一令，每个都有与编号相对应的进出城记录。编号也绑定着所属人的信息，仿佛Id卡一样，按理说景岚和艾尔是不可能会有的。
“买的。”景岚表现的很平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伪造证件在他看来一点都不稀奇。
“怎么会……”艾尔小声地自言自语，景岚看了他一眼，被帽檐挡住的脸色看不太清。
南城门。
这个城门来往的人不多，除了零星几个进城的，出城的人基本没有，把守的警备力量也相较薄弱。士兵接过景岚递来的令牌，核对了一下信息，问：“你们怎么刚来几天就走啊？”
艾尔紧张地拽住景岚的衣服，景岚却一点都不慌，嘿嘿笑了两声：“赶着回去结婚呢。”
“你这猴急小子，结婚什么时候不行，这么黏你的女人肯定不会跑的，这次的大场面怎么能错过呢？”士兵哈哈大笑起来。
“啊，是什么事啊？”
“看来你真是只顾着娇妻啊，当然是那个王子的继位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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