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拳头打在棉花上？
这就是了。
诡异的是，司遥的心里并没有感到愤怒，甚至因为池归原狗皮膏药的回答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
安定感。
就好比在望不到边的黑暗里行走，身后突然多了一盏灯，之后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那盏灯都在那里。
——管他呢。
司遥心想。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司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叫他的名字：“池归原。”
——是你自己要坚持的。
池归原立即应声：“我在。”
——所以之后就算你要后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司遥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好吧，其实我刚刚有句话是骗你的。”
池归原迟疑了一下，不大确定地问：“是哪句？”
司遥觉得这人在故意装傻，他眯起眼睛，逼近揪住了池归原的衣领：“你不怕我揍你啊？”
池归原想了想，也轻轻翘起嘴角，唇边笑意浮现、宛若暖春消雪，嘴里的话却很欠揍：“你打不过我的。”
“……”司遥磨了磨牙，瞪着他，“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是真的想揍你。”
昏黑的视线中，只有司遥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微光。
池归原愣了一下，他胸膛里那颗对人类情感颇为迟钝的心忽然颤了颤。
第一次，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了准确的预感。
他动了动唇，声音和心跳一同响起：“那你现在是想……”
司遥倏然一笑，挑眉道：“猜对了，大学霸。”
衣领上那只手突然发力，池归原被拉得微微倾首。
司遥松开他的衣领，绕到他颈后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
触碰、舔舐、纠缠。
每一次动作间，唇齿都与心脏共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池归原才恍然明白这种奇特的感觉名为何物。
是指向“爱”维度的心动。
寄存于名为“池归原”的人类躯体，源于本该没有感情的“001”。
巷子太窄太深，也没有路灯。无人往这边走，他们也就一直没有分开。
年少的悸动和对青涩情感的渴望漫溢于这片狭窄的空间内。
不知是谁先主动，总之，当唇瓣分开时，他们的手都已经环在对方身上，沾染了彼此的体温。
池归原察觉到司遥的后退，抿了一下湿润的唇，立刻规规矩矩地退开站直。
若不是唇上的绯色和下唇的咬痕，说他是刚听完课回来也有人信。
“……”司遥打量了几秒他这副冷静的模样，又感觉了一下自己胸膛里亢奋的心跳，突然不爽地“啧”了声。
池归原敏锐地问：“怎么了？”
声音还带着点哑。
司遥把自己的手贴上了他的胸口，探到不输自己的激烈动静后，才又笑着“啧”了声。
并附赠一句：“假正经。”
池归原解释：“这是……”
“嗯？”
司遥挑眉，凑近了几公分，距离再次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是人体的正常反应。
池归原的后半句话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彻底打乱，司遥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下巴和唇间，即便没有真的触碰到，也能轻而易举地勾起几分钟前的回忆。
“……嗯，”池归原喉结轻轻滚了一下，“你说得对。”
司遥又忍不住笑了，笑完，又忽然想起什么，皱起眉道：“等等。”
“池归原，”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你这次为什么这么熟练……上次不会是故意在我这装纯吧？”
装……纯？
池归原微愣，没想到司遥会突然这么问。
他想起自己浏览过的资料：在人类的观念里，“初吻”这样的概念可能会具有某种特别意义。
司遥是在在意这个吗？
……当然是第一次。
甚至在那之前，他接触过的人类都屈指可数，前几次由他出面的bug任务都是高维超危世界。
池归原想象了一下那些怪物贴上来的场景，无意识拧了一下眉毛。
司遥问这话本是戏谑捉弄居多，并没有当真。
但池归原的“沉默”让他嘴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去。
发热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下来。
司遥抿了一下嘴唇，若无其事地重新扬起笑，说：“哈，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很正常，反正我也不是第——”
池归原轻叹一声打断他：“我没和别人亲过。”
何止是别“人”，就连非碳基生物也没有过。
池归原：“只有你。”
司遥的话生生止住了，干巴巴道：“……哦。”
池归原又道：“熟练是因为，昨晚回去之后，我有仔细查阅资料。”
查阅什么资料，显而易见。
司遥：“……”
他自认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因为池归原的话耳根发烫。
昨晚回去还了查资料……？
为什么查资料？
司、马、昭、之、心。
司遥怀疑自己昨晚的话池归原压根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这家伙根本就是吃准了他会……
他颇有点不服气，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欺负人的话：
“难怪表现不错，比上一个好。”
池归原眉梢微动：“上一个？”
司遥点头：“昂。”
池归原看着自己数据库里清晰无比的属于司遥的经历，以及恋爱经历那一行的空白，沉默了两秒。
两秒后，他没有选择拆穿，而是明知故问：“……那是谁呢？”
“是——”司遥没想到他会追问，卡了一下壳，一时骑虎难下，只能含含糊糊道，“你不认识，是我初中那个学校的。”
池归原低了一下头，掩去面上笑意：“嗯……那么小就？”
司遥：“……嗯哼，那怎么了。”
池归原突然觉得，人类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难懂。
意识到这点后，池归原的脑海里无师自通地闪过一抹小心思，然后飞快在心里推测其可行性。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池归原低下头，不说话了。
司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池归原的回馈，主动叫他：“池归原？”
池归原没应。
司遥隐隐约约猜到原因，却又不好意思自驳面子，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地去牵池归原的手。
池归原倒是没躲开他的手，只是在司遥靠近的时候偏开头，向后退了半步。
“……”司遥忍了忍，仰头去亲他的唇，结果再一次被躲开。
他直接上手把人摁到了墙上，重重亲了一下，板着脸凶巴巴道：“你再躲一个试试呢。”
池归原安静了几息，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第一个！”司遥热着脸自驳面子，“你是第一个，只有你，没别人，初中那个是我扯来骗你的，行了吧。”
实践成功，理论成立。
“嗯，”池归原笑着低头去亲他，“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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