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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揍你个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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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转身进屋里去烧水了,寒爷爷老两口乐滋滋地也转身进屋帮忙去。

瞧见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期盼的神情,寒初蓝忽然心酸起来,觉得自己对一家人不好,好久没有给他们肉吃了。家里现在开销大,她的钱大都投入到菜地上去了,那是她实现自己计划蓝图的最大希望,哪怕爷爷奶奶也劝过她了,她还是要试一试。钱没有多少了,她也就更加的节俭,觉得能有红薯粥吃就算不错了,没有为大家的营养去想一想。

夜千泽和怀真猎了那么多的野兔山鸡回来,她要养是可以的,不过宰一只给大家吃,添加些营养也不为过,她却……

右手忽然被一只有了些许茧的大手握住,那是夜千泽的手。在寒初蓝还没有渗入夜家的生活之前,夜千泽虽然天天到后山去砍柴,也会和李氏一起到田里地里做事,可他的手还是白皙修长的,嫩嫩的,像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如今,在她的影响之下,哪怕他砍柴还会弄得满手掌都是水泡,可他的手已经慢慢地长了薄薄的一层茧,这样子下去,不久的将来,他的大掌就会像她的一样,因为长期劳作,而长满厚厚的茧。

对于这一点,寒初蓝倒是没有愧疚之心,夜千泽需要历练,不仅仅是武功修为的历练,还有来自现实,来自生活的历练,否则他就只能是那个被保护得不知道外面天高地厚的“温室花朵”。

夜千泽将来要走的路,以穿越小说的剧情来看,必定充满血雨腥风,如果他连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谈什么乘风破浪?谈什么为母复仇?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事?

“蓝儿。”

夜千泽在她身侧温柔地说道:“你为了我们不饿肚子已经付出太多了,不要自责。能有吃的,大家都很满足了,不会怪你不给我们吃肉的。”

寒初蓝侧目仰视他,他瞧出了她刚刚的自责?

“早晚有一天,我能让你们每餐都有肉吃。”

寒初蓝定定地说道。

夜千泽深深地看着她,握紧她的手。

抽回自己的手,寒初蓝没有和夜千泽“卿卿我我”,转身进了屋。

夜千泽示意怀真把柴挑到屋檐下摆放好,他尾随着寒初蓝而入。寒初蓝进屋后,看到寒奶奶正在洗米,准备煮粥,寒爷爷习惯性地拿了几条的红薯刨净薯皮,打算煮红薯粥。

“奶奶,多添些米,爷爷,多添几条红薯,今天晚上煮饭吃。”寒初蓝淡淡地说道,又去厨房的菜篮子看了看,有一篮子的红薯叶,夜家现在基本上没有种着菜,李氏以前曾种了空心菜,打理得不好,幸亏空心菜容易生长,哪怕李氏打理得不好,也能吃上青菜。收留了傅氏兄妹之后,怀云便常摘些红薯叶回来当菜吃。

寒初蓝拿着菜篮子走出来,走到门前坐下,借着天空中还有着点余晖,剥着红薯叶的茎皮,剥过茎皮的红薯吐煮起来才好吃,显得特别的嫩,否则容易叶熟了,茎还是生的。

听到寒初蓝说今天晚上煮红薯饭吃,众人又是一喜。

有肉,有菜,有饭,如同过年一般。

只有夜千泽知道寒初蓝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为大家加菜。

他默默地在寒初蓝的身边蹲下,帮着寒初蓝削着红薯叶茎的皮。

怀云进来后,寒初蓝让她剥着红薯呀茎皮,她则起身走向寒爷爷,从寒爷爷身边拿走了寒爷爷刨好薯皮的红薯,便晃进了厨房里。

除了杀个山鸡,煮红薯饭,炒盘红薯叶之外,寒初蓝还想着做一样她在二十一世纪读中学时最爱吃的——炸红薯饼。

“蓝儿,水烧开了。”

寒初蓝才洗好红薯,李氏看到锅里的水开了,叫着寒初蓝。

寒初蓝嗯了一声,暂时放下了红薯,走去拎来了那只最壮的死山鸡,山鸡已死,割不了血,不过不割血的鸡鸭,肉色很不好看。寒初蓝摸摸山鸡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硬化,应该还能流出些许的血来。她拿来刀,往鸡的脖子上一抹,果真还有些许的血流出来。

倒提起山鸡,尽量让山鸡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流出来。

鸡血仅是流了些许,便没有了。

寒初蓝有点懊悔,早在发现山鸡死的时候,就抹鸡脖子放血才适合的。不过,就算肉色不好,也是能吃的。她反正是要煮鸡汤,肉色好不好,影响不大。

找来个木盆子,倒了翻滚的开水在木盆里,寒初蓝把山鸡放进盆子里,翻转几次,确定好了,才拎起山鸡,她问李氏:“娘,你会拔鸡毛吗?”

“会。”

李氏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拔鸡毛。

有肉吃,大家的劲头似是特别的足。

寒初蓝洗净了手,又去切她的红薯,把些许切好的红薯片放进米里,混着大米一起煮红薯饭。然后余下的红薯,她切成薄薄的一块块,再找来一个小一点的木盆,把木盆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再拿了白面粉来,倒了些许的面粉进盆里,再把红薯片混进白面粉里,添些水,搓揉着,撒把盐,这样炸的时候不用再加盐。

片刻后,面粉和红薯混为了一体。

李氏拔好了鸡毛,开肠破肚的活儿她便不会了,这得由寒初蓝来做。寒初蓝也不打算让李氏做这样的事,她要炸红薯饼,还需要不少的油,家里的油不能完全用来炸红薯饼,她瞧着这只山鸡是诸多山鸡中最强壮的一个,身子里面肯定会有不少的肥油,她打算在给山鸡开肠破肚的时候,剥下那些生鸡肥油,炸出鸡油后再添点家里的油,便能炸她的红薯饼了。

“姐姐,你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怀云剥好了红薯叶茎,走进来瞧见了木盆里面的面粉及红薯片,有点儿好奇地问着。

寒初蓝一边细心地把山鸡身上的生鸡肥油一点一点地剥下来,一边答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怀云,你到隔壁四嫂家借点葱回来,添点葱花更美味。”

怀云点头,扭身就走了。

“蓝儿,这只山鸡挺肥的,不过肥的更好吃呢。”李氏看到寒初蓝剥着生鸡肥油,以为寒初蓝是嫌鸡太肥,要把生鸡肥油扔掉,深感可惜,忍不住说道。

寒初蓝淡淡地笑了笑,“娘,这些生鸡肥油还有其他用处的。你只管帮我放火便成,今天晚上我给大家做些好吃的。”

“好。”李氏眯眯地笑。蓝儿的手艺好,她做什么都好吃。夜家母子俩都恋上寒初蓝的厨艺,只不过李氏不像夜千泽那般会流露出来。

夜千泽和怀真也想帮忙,寒初蓝拒绝了两个爷们,让他们到院子里清扫一下鸡棚和兔棚便可。

“我自己去就行。”怀真不想让主子去做那种脏事儿。

寒初蓝抽空瞟了他一眼,夜千泽明白小娘子是希望他一起去,他柔柔地看了寒初蓝一眼,跟着怀真便走。

小娘子那么能干,身为她的相公,他也要变得能干起来才行,免得再承受杨庭轩瞧不起的眼神。

杨家闹刺客的事儿,后来杨庭轩没有再追究下去,县大人不明白其中缘故,不过既然原告都放弃了,那这案子也就按下不说了。县大人心里也在担心着破不了这案的,毕竟那刺客是高人,说不定早就在案发当晚离开了清水县。再加上国舅大人来了,县大人花了更多的心思去琢磨着国舅大人的来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很满意杨庭轩不再追究。

寒初蓝把山鸡身上的鸡油适数剥了下来,便把山鸡斩成块,倒进锅里煮鸡汤。

李氏从四嫂家里借回了一把葱,寒初蓝又把葱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撒在面粉上。

等到鸡汤煮好了,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屋里点起了油灯,油灯火微弱,幸好厨房里烧着火,影响不到寒初蓝做美食。

鸡汤煮好后,有空锅可以炸红薯饼了。

寒初蓝再次庆幸自己给家里添了不少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否则以夜家之前的条件,还真没有那么多锅给自己用呢。

把一小碗的生鸡肥油倒进锅里炸油。油炸出来后,寒初蓝再添了些许猪油进去,这样子锅里的油便够她炸红薯饼了。

她把装着面粉和红薯片的小木盆端到灶台上,把些许的面粉混着的红薯片放到漏勺里,等到整个漏勺里都铺满了面粉及红薯片后,她便把漏勺放进油里去。

油还是不算太多,还有这东西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会上火,再者生活条件也有限,寒初蓝只给每个人炸了一块的红薯饼,当然了,大胃王夜千泽永远是例外的,寒初蓝给他炸了两块红薯饼。

寒初蓝其实是第二次炸红薯饼,她读中学的时候,有一位师母在学校里开着一间小店,每天吃中午晚饭的时候,那位师母都会炸红薯饼,五角钱一个卖给学生们,寒初蓝见过一次她那样炸,又觉得很好吃,便记住了方法,然后她在家里也曾经做过一次,结果在家里做的时候,她自己还没有吃上一块,就被亲朋戚友抢光了,谁叫她不会选时候做,竟然在大年初二做油炸红薯饼,那是她那里的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她的姑姑们,堂姐们都来了,带来的孩子那么多,哪里还有红薯饼留给她这个大厨师吃的?

再炒好红薯叶,今天的晚餐便算做好了。

红薯饼的香味在屋里回旋着,引诱着每个人肚里的馋虫,夜千泽在后来几乎是跟着寒初蓝打转的,恨不得立即拿起一块红薯饼来吃。就连向来年少老成的怀真也忍不住往厨房里蹭着,嘴里说道:“姐姐,你做的那红薯饼好香呀。”

寒初蓝满头大汗。

她一边把炒熟的红薯叶盛进小盘子里,一边笑着:“各位,可以开饭了,开饭前,先把桌子抹干净,请把各自的手都洗一次。”

满屋子的人影开始急动。

只有夜千泽拿来了帕子,细心地替寒初蓝拭汗,寒初蓝愣了愣,扭头看向他。

“蓝儿,辛苦你了。”夜千泽柔声说道,手上的帕子把她额上的,脸上的汗珠适数抹掉,他的眼神柔和,动作柔和,灼灼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吹在她的脸上,浓浓的温情如同一道网一般撒落,笼罩着她。

“谢谢。”

寒初蓝放任他替自己拭汗,还略仰起头,让他把她脖子上的汗也一并抹去。

片刻后,红薯饭盛了七碗,炒红薯叶一碟,山鸡汤其他人各一碗,夜千泽两碗,鸡腿给了寒爷爷和寒奶奶,因为鸡腿肉滑,好吃。油炸红薯饼,除了夜千泽多了一块,其他人也都是一块。深知夜千泽能吃,寒初蓝这种偏心,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这一顿饭,对于寒初蓝来说是最为丰盛的。

穿越至今,她都不曾好好地做过一顿样式稍微多一点的晚饭。

“这饼好吃。”

夜千泽吃得最为满足,他敢说,这红薯饼杨庭轩绝对没有吃过,以后,他也不会让杨庭轩有机会吃到他家蓝儿做的红薯饼。

饭后,寒初蓝任由怀云抢着去洗碗,她走到院子里去,把她砍来搭建兔棚余下来的竹子拉到屋门前,打算趁着晚上不用到田里忙活,编织粪箕箩筐等农用品。

“蓝儿。”夜千泽伸手捉住了她手里的刀,劝着:“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这些事明天再做吧。”从她醒过来那一刻起,她总是不停地忙碌着。夜千泽的一颗心便越来越心疼了,他很想事事替代她去做,可他……

第一次,夜千泽恼恨自己不擅于农活,如果他擅于农活的话,他的蓝儿就不用那般的辛苦了。以前她累着,他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动了心,瞧着她累着,他的心就是揪痛揪痛的,觉得是自己这个当相公的没用,未能给妻子幸福安稳的生活。

“现在还早,我编织一会儿,夜深点了再休息。”

寒初蓝从他的手里拿回了刀,一边忙开一边淡淡地说道:“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要做,菜种出来后,也需要箩筐装菜,这些东西我都会编织,所以要在菜长好之前编好那些东西。”

夜千泽眼神深深,深深地看着她熟悉地挥着刀,那双明亮的黑眸凝聚着精力,两片柔软的唇瓣不说话时便紧紧地抿着,小脸上泛着坚韧,她做事的时候,特别的认真,也特别的动人,那飞扬的自信更如同耀眼的钻石一般,照入了他的心头。

“蓝儿,你教我,我和你一起编织。”

夜千泽请求着。

“泽儿,这些事情你学不来的,娘都学不会呢,你还是回房里看书吧。”听到夜千泽的请求,李氏说了一句。

在李氏的心里,夜千泽是沐王府的世子,大星王朝当今圣上的堂兄,是大历国公主的爱子,大历国当今帝皇的亲外甥,身份尊贵无比,哪怕沦落民间,依旧抹不掉其尊贵的身份,她很努力地想替夜千泽保持着那份尊贵。如此尊贵的人,怎么能学那些粗技活儿?

“有心想学,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寒初蓝倒是没有拒绝夜千泽的请求。

“蓝儿。泽儿要看书,让他回房里看书去,将来……考取功名。”李氏不知道夜千泽已经向寒初蓝坦白了身世,还在为夜千泽掩饰。

寒初蓝瞟了自家男人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问着:“你需要吗?”

夜千泽笑而不答。

李氏还想说什么,夜千泽看她一眼,说道:“娘,蓝儿说得对,只要有心想学,没有什么是学不来的。”李氏顿住了,知道夜千泽是心疼寒初蓝,要为寒初蓝分担养家的压力,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夜千泽从这个晚上开始,跟着他的小媳妇儿学习编织农用品。他聪明好学的,一学便会,怀真和怀云眼见他都学着用竹子编织农家用品,也不甘示弱,跟着寒初蓝一起学。到最后,寒初蓝不得不惊叹这三个人都是学习的天才,编织东西的速度不仅超越了她,还编织得很好。

……

三担柴如常地挑到了段府的后府后门前,让寒初蓝意外的时,今天的段府后门关着门,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推不开,知道门被从里面反扣上了。

“门被从里面塞扣上了。”

寒初蓝看向夜千泽,把肩上的那担柴放了下来。

夜千泽也把柴放下来,有点疑惑地说道:“我和怀真天天都送柴来,每次来的时候,后门都是开着的,偶尔是虚掩着,今天怎么就关死了呢?”

寒初蓝伸手就敲门。

敲了一会儿的门后,里面传来了问话声:“谁呀?”

“送柴的。”

“是寒姑娘吗?”里面再次传来了问话声。

寒初蓝应着:“正是。”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厨房里的一位小帮工走出来,径直地对寒初蓝说道:“寒姑娘,我们白管事说了,从今天起,不再需要你们的柴了,请你们挑到市集上去卖吧。”说着,他就要关门,寒初蓝迅速地挡住了他要关门的动作,不解地问着:“为什么?我昨天看到你们府上的柴房还没有塞满柴的。”

那位小帮工拍开寒初蓝挡着门不让他关上的手,淡冷地说道:“我们白管事是这样交代的,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白大哥呢?我能见见他吗?”寒初蓝再问着。

白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拒收她的柴,更别说昨天白大哥对她的态度还很好。

“白管事病了,肚子常常绞痛,请大夫也治不了。你们快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把柴送到这里来,我们府上不再需要你们的柴了。”那位小帮工说完,再次无情地关上了门,这一次寒初蓝没有再挡着他。

白大哥生病?

就算生病也不会拒收她的柴,难道是借口?因为有其他樵夫包揽下了段府所有柴火的供应?

寒初蓝心里有着疑惑,倒是没有难过,段府不再收她送来的柴,她还可以挑到市集上去卖,也可以再找其他大户人家作为长期的合作关系。

“千泽,怀真,我们把柴挑到市集上去卖吧。”寒初蓝说着,当先挑起了她的那担柴就走,没有留意到夜千泽眼神森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在她叫了他之后,他眼里的森冷迅速地敛了起来,应了一声,也挑起柴跟着她走。

杨府。

杨庭轩带着木子出了轩院,就朝府外走去。杨府极大,到处可见曲径回廊,假山池水。杨庭轩穿过回廊,远远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一处假山旁边,正笑着看向他,右手握着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杨公子。”

元缺笑着叫了杨庭轩一声。

杨庭轩走到他的面前,也笑着,朝他拱手作揖,嘴里说道:“小民见过国舅大人。”

“杨公子,贵府上就数你与我年纪相近,我又觉得和你挺投缘的,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彼此当个朋友,多好,我这个人本就不喜欢束缚,杨公子要是也学着杨老爷那般把我当成菩菩萨供着,太无趣,我可要走了。”

元缺说得很诚恳,但有几分的真心,谁也不知道。

杨庭轩自认眼光很毒,但看这个国舅大人,他总是摸不透国舅大人的心思。元缺的笑容太温和,不管见着什么人,都是温温地笑着,杨府里的下人们都说这位贵客温润如玉,平易近人,一点贵人架子也没有。而他的眼神又过于深,笑起来的时候深,不笑的时候依旧是深不可测。

这种人,往往才是城府最深,手段最辣之人。

杨庭轩没有进过京城,但也听说过京都重地,官儿多,贵族多,各种争各种斗是少不了的。过于善良正直的人入了京都,怎么死的还不知道。所以呀,能在京城稳稳地混着的人,都是长袖善舞,玲珑八面的。元缺周游京都,无官职在身,也能让朝中文武百官礼让三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国舅身份,与他的交际手段有关。

“呵呵,那小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元国舅在这里是等小民吗?”

杨庭轩也不喜欢过于拘谨,元缺既然这样说了,他便不客气了。

元缺扭身,杨庭轩跟着他一起往府外走去,元缺一边走一边笑着:“今天无事,便想着让杨公子陪我在清水县随便地逛逛,杨公子有空吧?”

元缺住进杨府,每天都会外出,忙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敢过问。今天忽然让杨庭轩陪着去逛街,让杨庭轩颇为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答着:“有空。”

朝杨庭轩笑了笑,元缺温声说道:“那就打扰了。”

杨庭转也笑,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杨府。

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仅是带着两名小厮步行而出。

元缺就像是大山里的穷孩子第一次进城的样子,表现得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清水县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他也都要去逛逛。

杨庭轩心感疑惑,却也不问,元缺想去哪,他都陪着。

街上总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往来,小贩叫卖,好不热闹,偶尔也会有辆马车或许马儿奔过,惊扰着路人。

“公子。”

木子忽然凑到杨庭轩的耳边,指着前方,小声地说道:“是寒姑娘。”

杨庭轩顺着木子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寒初蓝和夜千泽,夫妻俩的面前都摆放着一担柴,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前也摆放着一担柴,那里都是樵夫的市场,谁家需要柴火,往那里一钻,便能买到柴火。

奇怪的是,其他樵夫的柴都被人买走了,就是寒初蓝三人的柴还没有人要。

杨庭轩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见着寒初蓝,脚下便朝寒初蓝走过去。

“杨公子。”

元缺忽然叫住了杨庭轩,在杨庭轩看向他的时候,他淡笑着:“杨公子,对不起,我想起了我今天还要去拜访一下林大人,我不逛街了。”

杨庭轩客气地笑着:“元国舅请自便。”

元缺摇晃着扇子走了。

杨庭轩等他走远了,才领着两个小厮向寒初蓝走去。

他还没有走到寒初蓝的面前,便有两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分别看中了夜千泽和怀真的柴,一番讨价还价后,还是以二十文钱一担的价钱谈好了买卖。两位管事让夜千泽和怀真给他们送柴到府上去,夜千泽让卖他那担柴的管事把寒初蓝的那一担柴也卖下来,但那位管事拒绝了,说他们府上就需要一担的柴。

夜千泽担忧寒初蓝,想放弃这桩买卖,寒初蓝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千泽,今天发生了意外,但柴挑来了,便要把它卖出去,没事的,你和怀真给他们送柴去吧,我再在这里等等,看看还有谁要柴的。一会儿后,如果还没有人卖我的柴,我便在城门口等你和怀真。”

想到卖柴是目前唯一的收入,夜千泽又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危险性的存在,便叮嘱着寒初蓝小心点,才挑着柴催促着那位管事快走。

寒初蓝站在柴的后面,淡定地等着,她相信总有人会要她的柴的。

同时,她也在想着白大哥为什么拒绝再收她的柴?

这其中必定有着原因。

“一担柴卖多少钱?”

一道有几分熟悉又带着邪肆笑意的声音传来,寒初蓝扯回心神,抬眸便看到了杨庭轩这个嘴刁少爷正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寒初蓝有点讨厌这些男人,每一个都长得很高大,害她这个营养不良的少女站在他们的面前,显得特别的娇小。

“杨公子。”

寒初蓝淡冷地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像杨庭轩这样的贵家公子,按理是不会亲自来买柴火的才对。

杨庭轩笑着,视线肆无忌惮地把寒初蓝打量了一番,摇着扇子,“我来买柴呀。”

木子在他身后腹诽着:公子真会撒谎,还撒得理所当然的。

寒初蓝一指自己那担无人问津的柴,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问着:“需要吗?”

杨庭轩就知道只有谈到买卖,这个丫头才会给他笑脸的。他还是淡笑着,答道:“需要,非常的需要,不过,初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这一担柴卖多少钱呢?”

“二十五文钱。”

寒初蓝斩着杨庭轩这位大客户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木子在杨庭轩身后说道:“寒姑娘,别人一担柴都是卖二十文钱的,你的怎么比别人多五文钱?寒姑娘和我们家公子还是熟识的,理应便宜点,可你反倒比平常价更贵。”

“小哥,你看我这担柴捆得多结实,也比别人的要大担一些。再者,别人是什么人,小哥瞧着了吗?”寒初蓝淡定地反问着木子,木子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的那担柴的确是比别人的要多一些,捆得也结实,便摇了摇头,说道:“不也是人吗?有什么不同?”

杨庭轩站在那里只顾着摇着扇,盯着寒初蓝看,倒是没有制止木子对寒初蓝的指责。

“他们都是男人,而我是女人,一个弱小的女子,上山砍柴多么的不容易,挑着柴走进清水县城,站在这里,多么的不容易,我付出的绝对比其他人要多,在我的柴又比别人捆得要多时,我有什么理由不能向你们家公子高要五文钱?”

木子一塞,想继续反驳,又觉得寒初蓝说得有理。

寒初蓝的确是瘦瘦小小的,上山砍柴肯定不易,从张家村挑着柴进城,更不容易……

杨庭轩呵呵地笑了起来,“木子,给钱,二十五文钱,初蓝这担柴,我们卖了。”寒初蓝连他都能说动,口舌犀利又岂是木子能对付的。

木子往身上摸了摸,说道:“公子,小的身上没有带着铜板儿,只有碎银。”

杨庭轩没有让木子给碎银,而是对寒初蓝说道:“初蓝,要不,你先把柴送到我府上,我让厨房管事给你钱。”

“没问题。”

寒初蓝爽快地答应着,弯下腰来就想挑柴,杨庭轩给木子使眼色,木子连忙抢上前来,帮着寒初蓝挑柴,嘴里说道:“寒姑娘,我帮你挑着柴便可,你跟我们公子回府上拿钱吧。”

“不,我自己来。”

寒初蓝硬是从木子肩上抢回了那担柴,自己挑着,不想让杨庭轩帮她,只肯与杨庭轩存在着买卖关系。

摸透了寒初蓝几分性子的杨庭轩也没有再让木子帮忙,只是领着两个小厮带着寒初蓝往家里走去。

他担心寒初蓝挑着柴,步伐又小,跟不上他的步伐,故意放慢的脚步,谁知道寒初蓝一句“杨公子,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地上的蚂蚁都要让你给踩死了。”让他好心没好报,一气之下加快了脚步,以为寒初蓝必定会跟不上,然后喊停喊累,他又可以趁机让木子再帮忙。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挑着那么重的一担柴,杨庭轩心里添堵。

他有心想帮她,偏偏她又倔强得很。

很快地,回到了杨府。

杨府的柴房也和段府的一样,都在厨房旁边,距离后院的后门很近,为了不让寒初蓝走太多的冤枉路,杨庭轩是直接把寒初蓝带到后门前。

杨府的下人看到杨庭轩亲自买了一担柴回来,大感意外,又捕捉到他看寒初蓝的眼神和看其他女子不一样,更是惊诧不已。

寒初蓝按照管事的指引,把柴挑进了杨府的柴房里,杨府的柴房比起段府的还要大,不过柴房里塞满了柴草,根本不缺柴。寒初蓝懒得管这些,只要她的柴卖出去就行了。

“姑娘,这是你的柴钱。”

管事掏出一个用来装钱的小钱袋,把小钱袋递给寒初蓝,寒初蓝觉得钱袋有点重,正想打开来看,杨庭轩却阻止了她,头顶上传来他带笑的声音:“放心吧,二十五文钱不会多,也不会少,更不会是装着石头来坑你。”

在寒初蓝还想再看的时候,他语气一转,“初蓝,你连这点信任也不给我吗?”

闻言,寒初蓝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坚持着在他的面前数钱。

杨庭轩送着寒初蓝出门,想请寒初蓝到金玉堂酒楼坐坐,被寒初蓝拒绝了,他也不生气,目送着寒初蓝离开,他才带着两名小厮走,走了几步,又吩咐着管事:“以后天天到市集上买初蓝的柴,二十五文钱一担,她要是敢把价钱提至三十文钱一担……”杨庭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也由着她。”

那丫头有着奸商的潜质,专斩熟人!

“是,公子。”

管事恭恭敬敬的地应着。

杨庭轩放心地带着人走了。

管事恭恭敬敬地目送着自家公子消失在眼前,他才转身想回后院去,一转身,却看到了元缺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看着杨庭轩消失的方向。

“国舅大人。”

管事一看是府上的贵客元国舅大人,赶紧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元缺任由他行礼,等他行完礼了,他才笑问着:“刚才你家公子吩咐了你什么?”

“公子吩咐了,让草民每天到市集上去买一位姑娘的柴,那位姑娘的柴还要二十五文钱一担,公子还说了,要是那位姑娘敢把柴钱提至三十文钱一担,也由着她。”

管事不知道这位贵客干嘛要问这些杂小事,老老实实地知无不言。

元缺笑着:“那就按照你家公子的吩咐去做吧,也不枉我逼迫了白兄一回。”

说着,他摇着扇子笑着朝前走去,那身姿,说有多潇洒便有多潇洒。

他却想不到,他最后的一句话,落入了一个人的耳里。

寒初蓝一甩掉杨庭轩的视线,就躲到路边的一个角落里看钱袋,发现管事给她的根本就不是二十五文钱,也不是石头,而是碎银,碎银的数量刚好是二十五。

“撒谎撒得比我还要厉害。”

寒初蓝嘀咕一声,收好钱袋,不是离去,而是折回杨府,她一担柴都斩了杨庭轩五文钱,她还觉得没什么,但她要是收了杨庭轩给的这些碎银子,就是接受了杨庭轩的施舍,她不要他的施舍!所以她要把这些碎银还回去,让管事给她二十五文钱。

没想到她就听到了元缺最后面的那一句话。

她更认出了元缺便是昨天坐在那位夫人车内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很好,温润如玉,气质如谪仙,可他刚刚的话却像雷一般劈在了寒初蓝的耳里。

白兄?

这个男人逼了白兄一回?

他口中的白兄会不会是段府的白大哥?

再联想到今天白大哥拒收自己的柴……

寒初蓝微微地眯起了眼,瞪着越走越近的元缺。

从杨府下人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来看,应该是认识的,也就是和杨庭轩认识的。再想到杨庭轩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要买她的柴。寒初蓝开始磨牙,肯定是这个男人设的计,不知道用什么阴手段逼着白大哥不敢再收她的柴,然后再让杨庭轩出面。他这样做是帮着杨庭轩,还是另有目的?他帮着杨庭轩又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原因,寒初蓝对元缺的好感已尽失,不仅如此,她还一肚子的火,很想狠揍元缺一顿。

混蛋!

“姑娘,站在这里偷窥可是不对的哦。”

淡淡的笑声飘来,元缺已经走到了寒初蓝的面前停了下来。

“白大哥不收我的柴,是不是你搞的鬼?”

寒初蓝连弯都不拐,直接质问着元缺。

元缺还是笑着,笑得很是温柔,可在寒初蓝的眼里,他的笑让她觉得恶心。“姑娘还真是聪明。”

“我与你有仇?”

寒初蓝恨恨地问着。

她敢说除了昨天见过一面之外,她之前不曾见过这个混蛋。扇子晃什么晃,以为晃着一把扇子就风流倜傥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寒初蓝黑脸。

没想到长得挺好看,又一身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飘尘脱逸气息的男人如此般无耻。

“杨公子买我的柴,也是你设计的?”

元缺笑着:“姑娘真是聪明,仅是听到我一句话,便能前后联贯,想到了一块儿去。”他等于是间接地承认了让杨庭轩出现在寒初蓝面前,也是他一手设计的。

“目的!”

寒初蓝冷冷地瞪着元缺,冷冷地质问着。

这一次,元缺没有回答“不知道”,而是故意暧昧地看着寒初蓝,笑道:“杨公子对你有好感,在下向来喜欢当个成人之美的君子。”

混蛋!

寒初蓝咬牙切齿,杨庭轩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要买她的柴,都是这个男人一手策划的。他到底是谁?这样做真的只是帮着杨庭轩吗?她是有夫之妇,夜千泽那家伙对她有点霸道了,她要和杨庭轩谈生意,夜千泽隐隐间都在吃醋,要是让夜千泽知道这一切,他保不准又想和她圆房,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夜家媳妇呢。

“杨庭轩知道吗?”

寒初蓝阴阴地问,如果杨庭轩是知道的……

元缺笑,很老实地答着:“他不知道。”

“混蛋!”寒初蓝更怒了。

这个缺德的家伙,这样阴她,为的是让杨庭轩有机会帮她?可她是有夫之妇,夜千泽要是知道,必定生气,后果会如何,谁知道?

元缺一点都不生气,寒初蓝气得都想扑过来狠揍他一顿了,他还优雅地摇晃着他的扇,温温地看着寒初蓝笑。

这种人,就是欠抽!

寒初蓝努力地压制着怒火,忽然冲着元缺也是一笑,元缺微闪一下眼,笑意更深,杨庭轩说这个女子很聪明,也能干,他倒想知道,她此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位公子,你要是有成人之美,不如这样给我们安排,你过来点儿,我告诉你。”寒初蓝笑着朝元缺勾勾手指,示意元缺凑近前去。

元缺眸子再闪,一点也不防备,还真的把身子凑近前去,脸几近要贴到寒初蓝的脸上,微笑地问着:“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我保证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寒初蓝阴阴地笑着:“我的办法就是揍你!”音落,她整个身子狠狠地一撞,撞进元缺的怀里,她动作太快,元缺也没想到她会撞进他的怀里,顿觉得怀里塞进了软绵绵的女体,淡淡的清香刺进他的鼻端,他还没有好好地呼吸一口,就被寒初蓝撞推倒在地上,寒初蓝凶悍地骑爬在他的身上,双手左右开战,粉拳就往他的身上落下,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眼,他的嘴,上身,都迎接了寒初蓝的粉拳。

元缺有一刻是愣住了,大脑都失去了反应。

男女授受不亲呢,这个女人还是嫁了人的,更应该和其他男人保持着距离,避免近距离接触,可她竟然扑倒他,骑在他的身上,也不管他是谁,就揍他!

元缺擅使毒,也有着莫测高深的武功,因为寒初蓝是个小农妻,没有任何的防备,结果,就遭到了寒初蓝的一顿揍。

寒初蓝一边飞快地揍着他,一边骂着:“揍死你这个笑面虎!笑得比花还好看,心比蛇还毒!”

笑面虎?

嗯,这形容,貌似,好像,真有点,贴近他呢。

寒初蓝出手太快,拳头落下也狠,虽说她没有武功,但她平时干着重活,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力气,每一拳头落下,都让元缺吃痛,等到元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寒初蓝迅速地从他身上跳开,爬起来就跑。

元缺一个反身,双手一伸一抱,便抱捉住寒初蓝逃跑的双脚,然后一扯,寒初蓝就被他扯得跌倒在地上。

杨府的后门出来也是一条巷子,平时走动的人就不多,此刻整条巷子容荡荡的,就只有元缺和寒初蓝。

寒初蓝被元缺抱住双腿,扯得跌倒在地面上,摔得挺痛的。她顾不得痛,双腿一踢,元缺的头飞快地偏开,她没有踢中他,为了不让她再踢,他干脆用下巴紧紧地压制着还被他抱住的双腿,谁想到寒初蓝被压制住了双腿,反应还是非常的快,她迅速地扭转身子,被他压制的脚也用力,虽然挣不脱他的大手,却也能反转,他在心里惊叹此女子的反应及力道,寒初蓝头一撞来,他以为寒初蓝是要撞他的头,赶紧又是一偏头。

耳朵一痛。

元缺怒。

寒初蓝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更甚的是,寒初蓝的上半身竟然往他的头压过来。元缺本能地一推,触到软软的一小团*,那是女人的……

他一愣。

“色狼!”

忙着反抗咬人,想着反败为胜的某女忽略了自己刚才的动作非常的不雅,等于是让元缺占便宜,被元缺推到她胸前正在发育的小馒头,她又羞又怒,又有点隐痛,暴骂一声,趁元缺发愣,用力地推开元缺,双腿得以自由,人就急急地爬起来,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元缺被她推坐在地面上,看着她逃跑远去的小身影,只要他一施展轻功,能轻易地就把她拎回来,可他却没有,只是表情古怪万分。

给人感觉温柔可亲,风度翩翩如谪仙,整个帝都的人都礼让三分的元缺,元国舅大人此刻狼狈万分,束发的玉冠歪了,黑发散落了不少,一张脸青红一片,衣衫也不整,神情又古怪,说他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杨庭轩怎么没有告诉他,那个女子不仅聪明,还是头母老虎!凶狠得要命,那个人真受得了?还挺在乎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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