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思乔忙着挨家挨户送炆蛋的时候，乔家的几个舅妈还有表嫂们全都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菜色是之前一早就定好的，除了有一些家常小炒，乔家的舅妈们还特意做了几道“水碗”。
水碗其实就是汤菜，在桐城有着‘无水碗不成席’的说法，所以每逢喜事，饭桌上都会有这道菜。
今天人多，一共汆了八道菜，再加上用瓦罐足足煨了好几个小时的老母鸡汤，这个年夜饭已经相当丰盛了。
林思乔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到了八仙桌上。
很快一家人全部坐了下来，按照这边的习俗，家里要是有外出未归的人，也要给这人摆上一副碗筷，寓意全家团圆。
所以桌上空了2副，一副是乔母，另一副是乔致平的。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乔老太太看到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高兴的眼眶都红了。
“老头子，你讲两句。”
乔老爷子端着酒杯正打算吸溜两口，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
“讲什么？”
往年，不都是媳妇儿说的？
这结婚这么多年，哪一年也没轮上他来说话啊。
乔老太太瞅了他一眼，眼皮子向上翻了翻。
那意思很明显，让你说你就说，在那废什么话啊。
乔老爷子咂巴了几下嘴唇，只得举起了酒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
“大家吃好喝好～～多吃菜～～”
就这？
后面呢？
乔老爷子摇头，嗯，就这，后面没了。
乔老太太一看他这个表情，要不是看孩子们都在，又是大过年的，她只怕早就吼了出来。
林思乔就紧挨着他俩，见外公外婆不好好吃饭，在那一直小声的嘀嘀咕咕，心里也大概知道了。
“外婆，外公说完了，你也给大伙讲几句吧。”
“是啊，妈。”
大伙听了这话，全都放下了筷子看了过来，倒给乔老太太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她也给自己满了小半杯的白酒。
“行，今天高兴，那我就说几句，你们也别嫌我唠叨。”
“妈，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几房人纷纷表态，乔老太太摆了摆手。
“妈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妈这辈子有你们这几个孩子，我知足了。”
大过年的，乔老太太也不想整的那么伤感，抿了一口酒后她继续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看你们都回来了，大家的日子也都过的越来越红火，我心里头高兴。”
“你们过的好，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我们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乔乔。”
林思乔张了张嘴，乔老太太没让她开口，而是对着其他三房道。
“我和你爸年纪大了，也护不了她多久，乔乔是华儿唯一的孩子。”
“要是哪天我们不在了，你们记得帮我们多照看着她，别叫别人给欺负了。”
“妈，知道了。”
三房集体的叹了一口气，这话哪用的着老太太说，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好不好！
得到了孩子们肯定的答复，乔老太太的眉宇瞬间舒展开来。
“都吃饭吧。”
“乔乔你多吃一点，等去了京市想吃这么地道的家乡菜可就吃不到了。”
说起这个，她倒是想了起来，“乔乔，你们哪天开学？”
“说是正月22，就是友谊餐厅那边还有点事，我可能得提前一些天去。”
乔老太太听完点了点头，见林思乔爱吃鱼丸，又给她舀了满满一勺。
整个吃饭间隙，乔老太太每隔这么三五分钟就要看上一眼林思乔。
别的孩子，十天半个月也能见上一回。
不像乔乔，她远在京市，满打满算一年到头也就暑假和寒假才能见到。
他们是……见一面少一面。
“外婆——”
林思乔放下了筷子，昨天晚上外婆说的明年不能再磨洋工的话，她也听到了。
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却是想通了。
以几个舅舅的孝顺程度，外公外婆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可他们还是想多攒一点钱，为来为去只怕也是为了自己。
摸了摸乔老太太满是老茧的手，林思乔温声道。
“外婆，等夏天有空了，我想接你和外公去京市小住一段时间，再带你们二老在京市里好好的转转。”
林思乔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她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算了，既然有，为什么不去做呢？
乔老太太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摆了摆手。
他们目不识丁的，去了那只会给乔乔添乱，去了净花钱，他们才不去呢。
两人你来我往的，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林思乔也不急，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能让他们二老同意。
吃完了年夜饭，林思乔帮着一起收拾，孩子们则是呼啦啦的一起跑到院子外面。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不过大人们一般也不太管，只要孩子们不去炸人家茅房就好。
今年孩子们倒是听话了些，是没炸茅房，可他们炸的是别的！
没一会，林思乔就听到隔壁家婶子训孩子的声音。
“你个倒霉孩子，你没事跑菜园子里炸白菜做什么？”
好好的一颗白菜被炸成了白菜花，真的是要把人给气死！
乔老太太听到后越想越不对劲，这不赶紧去到了后面的菜园子里看了一眼。
还好去的早，再晚那么几分钟的话，她的白菜也要被炸了。
得了，炮了也放的差不多了，赶紧把孩子们给叫了回来。
几个小萝卜排排站，地上凉也不用磕头，就拱拱小手，说几句吉祥话差不多意思到了就行。
大人们将准备好的红封递了过去，林思乔身为表姑虽然没结婚，不过她也给孩子们每人准备了一个。
只是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竟然也收到了红包。
除了乔老太太，其他每房都给了一个，看厚度应该还不少。
“拿着吧，你舅舅们早就盼着能给你了。”
乔老太太可不许她推辞，从五岁到现在，这都十多年了，包个大点的也正常。
拜完了年，孩子们疯了一天早就困的不行去睡觉了。
大人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边守岁一边聊着。
乔老太太怕他们小一辈的无聊，就去房间里取了一副雀牌出来，让他们表兄妹几个玩着热闹热闹。
“乔表妹，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南方雀牌
林思乔闻言忙摆了摆手，这种牌她见都没见过。
“表哥这个我真不会，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着。”
二舅家小表姐把林思乔拉过去，笑着道。
“没事，这个特简单，我们教你。”
听她介绍完之后，林思乔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这个总体来说和麻将的玩法也差不多。
“那我试一试吧。”
“行，说好了啊，输了不许哭。”
说话的这人是林思乔的大表哥，也就是在粮站工作的那个。
别看他是兄弟几人当中最为年长的一位，他的性子却是最活跃的。
“今天高兴，玩大的呀，打个3分钱。”
不同的胡法，价格不一样，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心，林思乔听了也没意见。
大伙听了却没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就算大的啦？
不过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兜里攒点私房钱不容易，大伙也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
十分钟后，林思乔偏头问了一眼乔老太太。
“外婆，我这是胡了吗？”
“对啊！”
乔老太太哈哈哈的乐了起来，“通吃三家呢！快快快给钱给钱。”
老太太收钱可麻利了。
“来来来，再来。”
表妹运气好，让她一把也无妨，在座的三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大伙傻眼了。
“乔表妹，你说实话，以前真没玩过吗？”
“没有啊。”
林思乔摇了摇头，你还别说这个纸牌玩起来还真的蛮有意思的，她玩了一个多小时算是摸清胡法和规律了。
大表哥欲哭无泪，“那……那你怎么一直在胡牌啊？”
他就攒了几块钱的私房钱，都快输完了。
林思乔一看，对哦，好像一直就是她在胡牌。
想了想她道，“可能是我记性好？”
见表哥表姐们全都一脸吃惊的看着她，林思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共就108张牌，出了多少，外面还有多少，知道了这个她就可以随时调整胡的牌。
还有，别人出过的牌她也记得，通过这个大概也能猜到对方想要什么牌。
当然了，林思乔也不是刻意记的，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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