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回合下来，尸妖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但它似乎不知疼痛，攻势愈发疯狂。
“它的核心，应该在心口！”沈昭阳虽然失去了法力，可他敏锐地注意到，尸妖始终有意无意地护着胸前。
李凛会意，剑势一转，直取尸妖胸口。尸妖怒吼一声，周身黑气突然暴涨，竟将李凛差点震飞出去。
就在二人以为这妖物卸了力气，他们可以大功告成之时，情势突然发生了逆转。
尸妖双眼红光大盛，口中念念有词。地面上的血迹突然蠕动起来，化作一条条血色的锁链，向二人缠绕而来。
“它竟能操纵血咒！”李凛大惊，挥刀斩断几根锁链，但更多的锁链从地面涌出，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双脚。
“小心！阿凛！”沈昭阳飞身上前，刀光闪烁，将缠住李凛的锁链尽数斩断。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尸妖瞅准空档，利爪直取沈昭阳后心。李凛瞳孔骤缩，目眦欲裂，吼道：“昭阳，闪开！”
可是太迟了。
尸妖的利爪穿透了沈昭阳的胸膛，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凛眼看着沈昭阳缓缓倒下，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因剧痛而睁大，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青石板地面。
“不——”李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奔涌而出。长剑嗡鸣，剑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一剑刺出，快如闪电。尸妖显然没料到李凛还有这等力量，躲闪不及，被一剑贯穿胸口。血喷溅而出，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黑气四散，最终化为一滩脓血。
李凛却无暇顾及，他扑到沈昭阳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昭阳！坚持住！”李凛声音颤抖，双手慌乱地按压在沈昭阳胸前的伤口上，试图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然而伤口太深，鲜血仍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沈昭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而失去血色，但他仍强扯出一丝笑容：“阿凛，你没事……就好……你真厉害……阿凛……没有我，你也可以对抗黑暗了……我很高兴……”
“别说话，保存体力。”李凛撕下衣襟，为沈昭阳包扎，但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我这就带你回城，找最好的大夫……”
心慌，从未有过的慌乱……恐惧！
李凛感觉，自己的身子，从头到脚，都麻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唯有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却要死去了……
沈昭阳轻轻摇头，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来不及了……能跟着你……我……此生无憾……”
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沈昭阳还是个大理寺新人，莽撞冲动，却有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李凛还记得他破获第一个案子时，那双明亮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沈昭阳气息越来越弱，“一定要……查明真相……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还有……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是对的，谁都没错。下辈子……我……”
李凛紧紧抱住他，心如刀绞：“记得，我都记得。所以你更不能死，我们说好要一起查个水落石出！别说什么下辈子！我这辈子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
李凛懊悔这几年为什么没有去天牢看望过他，明明知道他在那里不会好过的！
李凛心痛极了。
然而，怀中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沈昭阳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最后头一歪，再无生息。
“昭阳……昭阳！阿昭，我的阿昭……”李凛摇晃着他的身体，声音从怒吼变为哽咽，“不……不要……”
曾经，他们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沈昭阳不仅是他的搭档，更是他在这世上难得的知己。而今，这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他怀中。李凛仰天长啸，悲痛欲绝。月光冰冷，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真是感人肺腑啊。”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李凛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院中。她容貌绝世，眉目如画，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冷艳。
凉月缓缓走进来，他看向李凛，又看了看李凛怀里的沈昭阳。
“已经没气了？”
凉月不禁有些惋惜。
“你是谁？”李凛握紧长剑，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此女绝非寻常人物。
凉月笑了，看来她还不算高调。在京城这么多年，居然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凉月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李凛怀中的沈昭阳：“我是能救他的人。”
李凛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救他。”凉月缓步上前，红裙裙摆飞扬，张扬而自信，月光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血色轻纱，“不过，凡事都有代价。”
李凛紧紧盯着她：“什么代价？”
女子停在李凛面前三步之遥，猫眼般的瞳孔微微收缩：“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会向你讨还。而这个人情，无论如何，你都要还，哪怕是你的命！”
李凛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怀中已经冰冷的沈昭阳，苦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戏弄于我？”
“旁人自然是无法，尸妖之毒，蚀骨灼魂。可我不是寻常人。”女子轻轻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白光，“我是顾凉月！”
顾凉月！李凛心中巨震。
摄政王的独女，传说中疯王的女儿。
那个从小就被摄政王捧在手心里的，郡主！
“你……郡主……”
李凛怀里抱着沈昭阳，他不想放下，但是面对凉月的身份，他又必须叩拜。
“不必多礼。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救他？”
李凛心中大骇，摄政王的女儿自然绝非等闲之辈，可要说她能让人起死回生，李凛还是不相信。
“郡主莫要打趣小人，死的是小人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曾经抛弃了他，你也算是他的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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