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陆渊醒来的那一刻段书离便有所知觉联系上了他。
段书离淡定地声音在逆灵线里缓缓传来：“能暗中建立一个隐秘的教派，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在夜莺底下能有几个自己的人很正常，你表现得自然一点，那什么玩意纯浓血你不知道就别乱试，直接干脆利落拒绝他就好了。”
与此同时，段书离把陆渊给的路线传给了曲幽蓝，尽管这黑羽教教主看起来在诡渡有些人脉，但绑走黑羽教教主的人大概率是夜莺的人，夜莺真的会在她手下人行为异常有可能叛变时，冒着暴露的风险也懒得打晕或者遮一下陆渊的眼睛么？
还是说，黑羽教教主对这里很熟悉，算是常客了，蒙不蒙眼睛都一样。
曲幽蓝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找到了这个诡异的秘密基地。
不过现在还摸不清楚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段书离就让曲幽蓝先候在外边了，若是有情况也能随时接应陆渊。
段书离让陆渊以检查实验进度和成果为由，尝试套出这个人的话。
没想到黑羽教教主的小弟心思这么单，问什么答什么，有些话没怎么细问自己就一股脑给说出来了：“主子，您强行抑制兽化，没得到应有的兽态力量就开始有肌肉萎缩的征兆了，至于这个……”
小弟面露难色，一看就是毫无进展。
陆渊一抬手打断他：“说重点。”
小弟应了声“是”，介绍起了这间石室里的琉璃箱子：“经过再一次试验，兽婴几乎能完全吞噬掉人婴了，不会再有之前相互反噬最后两个婴胚同归于尽的现象。先前那一批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实验品经过检测发现他们是带有人一样的感情变化的……”
“什……什么……”陆渊转头看着那一排排的琉璃箱子，漫上红血丝的眼睛似乎都要瞪脱框了，拿兽婴和人婴吞噬着玩，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他简直牙根都要咬碎了，才堪堪咽下去差点吐出来的谩骂。
小弟以为他哪不舒服，还直不楞登地特意凑过去查看，慌张的问道：“主子，您是哪不舒服吗？”
段书离知道陆渊是什么个脾气，只得比他更加暴躁得吼回去才让陆渊回了点神志。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陆渊堪堪压制住了起伏的心绪，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干出什么，干脆把人给轰出去。
还未接触人世的赤子，无知无畏，就这么被放在一个极其残忍的世界里，依照着天性厮杀，不知道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对别人做着什么……
陆渊仿佛梦回暗古林，那群狒狒又是何其地相似，忍不住令人痛心，哀悼。
不知是因为被抽了一瓶血还没缓过来还是软筋散的劲没过去，身子还是酸软的，脑袋也有点滞后的晕乎，陆渊用胳膊肘抵在铁皮桌子上半撑着身子，看着琉璃箱子的眼神带着点悲悯。
段书离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另一个逆灵线打断了他的悲天悯人，是小糖豆拨过来的。
他掐断逆灵线之前匆匆嘱咐了陆渊几句：“我会让小曲在外边埋好炸药，准备充分之前你尽量调查黑羽教教主的身世，记得摸清楚进出的路以及他们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届时你好出来。”
夜色凝重，万里无云的夜空连星光都黯淡得近乎看不见。
在外边练武练了一天，唐焕疲惫地回到房间，准备好好沐浴一番，把身上的汗臭味都清洗掉。
他刚关上门，稍微一转头，眼角轻轻一瞥就注意到了案几，这案几倒是没什么不寻常的，只不过上面摆了本新的折子。
“近日的事老刑不都在陪我练武的时候讲完了么，事后想起来自己漏了一茬给补了个折子？”
唐焕疑惑地走过去，在案几前坐了下来，拿起那折子翻看了起来。
折子里面的内容不长，只有一句话，却让唐焕整个人都愣住了。
于云棋行侠仗义者迫于诡渡追杀躲于西南荒郊一座破庙里。
西南荒郊……
距离唐焕所在的庭院不过十里。
刑安隅这是什么意思？告诉他只要他有朝一日能夺回云棋势必不乏呼应之人还是在警醒他诡渡之险，应明哲保身。
唐焕的瞳孔微微紧缩，虽然姿势没变，捏着折子的力道却用力得可怕。
夜深，虫鸣渐渐平息了，踩在泥地里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这是一个破败的庙宇，里边落满了灰，门上还挂着纠缠得难舍难分的蜘蛛网。
“请问……有人吗？”
这地方有点阴冷，唐焕打了个寒颤，犹豫了一会，壮起胆子抬脚往里面走去。
阴森的冷风从破庙烂了大半的窗，敞开的破门里猛灌了进来，让人骨髓里透出一股寒意来。
“哎……哎喂！”唐焕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安慰自己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有人吗？有人就吱一声啊。”
“啪嗒”一声，这四处漏风的破庙终于顶不住了，发出抗议似的掉了一扇残窗，一只手悄然摸上了唐焕的肩膀了，惊得他一个猛地转身往后看去，腰身撞在了发霉了的放着腐烂供奉品的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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