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我梦出现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动手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我梦缓步来到他身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们的目的是统治世界，为什么那位还要不遗余力的针对我，只是因为我本身具备威胁么？”
绪形淡然一笑，低声道：“没人能质疑大人的所作所为，你也一样。”
“是因为忌惮吧。”
绪形神情一怔，不再言语。
“让我猜猜看，那位首领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动手，是因为他在等待什么时机对吧。”
“至于这个时机是什么，我已经从你们体内的力量上得到了答案。”
我梦说着，忽然毫无预兆的伸出手抓住绪形的肩膀，一股明亮的光芒骤然升起，迅速流入他的体内。
体内黑气被外来能量侵袭，开始变得紊乱，而后逐渐消弭。
随着能量流失，绪形的整张脸开始变得扭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用黑气取代生命本源，这就是你们变强的原因么。”
我梦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语气中带着质疑，“这样一具如同傀儡的躯体，到底该怎样思考问题的正确性。”
“住、住手！”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无力感，绪形终于慌了，被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给他带来超凡力量的物质正在不受控制的流失。
他不想再变回普通人，更不想成为蝼蚁被他人踩在脚底，尽管不争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但他还是坚定的相信，只要这股神圣的力量还在，他就能在死后得到升华。
“快住手！求求你！”绪形的脸色从惊恐转换为哀求，他真的很害怕失去这股力量。
“别挣扎了，我会让你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什么死得其所，不过是麻痹自己的借口。”
我梦不仅没有回应他的哀求，反而加大了手上能量的输送。
这对绪形而言是一个十分崩溃的过程，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强者一步步退化为曾经的孱弱模样，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心中的怨恨已经随着黑气的消散逐渐平复。
一旁的少女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短暂却漫长的过程，想要逃脱，身体却如同不受控制般僵硬在原地，一股绝望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笼罩。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绪形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体内那股压抑的感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理智的情绪。
他无力的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超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你的答复会是什么？”
绪形暗沉发黄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大，发出呵呵声响，似乎在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许久，他才用那沙哑的声音艰难说出一段话：“杀了我吧。”
意识清醒之际，即是信仰崩塌之时，临行前大人所说的话，似乎已经印证了他的结局。
替他奉献生命究竟是死得其所，还是愚昧的忠诚，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一开始他本该有选择的机会，但冲动蒙蔽了他的理智，让他一头扎进这无尽的深渊难以脱身。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我梦神色认真，缓缓伸出一只手。
绪形却是惨然一笑，抬起手臂蒙住眼睛，“我的人生已经被无数选择搞的一团糟，我不想在临死前还受这种挣扎的痛苦。”
他不想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个错误，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那位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的他已经心如死灰，再也不想在错和对之间游离，只想就这样安静的闭上眼睛。
“你不想看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想要一个人分清对错，那就让他亲眼看到故事的结局，尽管我梦做这一切带着目的性，但他的确也在绪形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特质，这是一个徘徊在黑暗与光明中间的矛盾人物，这样的人未来还会有很多，他必须学会妥善应对，而不是一股脑全都杀干净。
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想改变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上加难。
“那又怎样，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贡献生命，在这里画上句号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你的答案？”
绪形嘴唇微微抖了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其实世界上的大多人都不在意对错，他们在意的是结果，我期待的结果遥遥无期，而我却已经没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就当是我的请求，请给我一个痛快的结局。”
我梦听出他语气中的决绝，心中微微一叹，手掌缓缓抬上半空。
“请容许我最后说一句话。”绪形忽然开口，让空气陷入凝滞。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成功实现自己的目标，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信念是永恒不变的，就像我生出了违背大人的意念，总有一天也会有人对你发出质疑。”
“这是你的忠告？”
“不，这是恒古不变的事实，这世上总有人会有难言之隐。”
“你说的没错。”我梦神情认真的低下头，目光与他相对，“所以我才要尽可能的避免这种事发生。”
“人都会生老病死，你阻止不了贪婪的滋生。”
绪形说的一点都没错，至少在我梦的记忆里，很多宇宙人都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令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基里艾洛德人，那是一个把人性看得很透彻的家伙。
“你说你们能引领人类走向超脱，但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揭露，那个人又该如何应对？”
绪形闻言，面上流露出一抹苦涩，“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在意识清醒之际他已经明白了那位的意图。
那个人只需要绝对的忠诚来完成自己的目标，真正的超脱是什么没人了解，但此刻的绪形很清楚，大概率没有人类能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藤宫昂的话深深烙印在他心里，那位大人引领的目标似乎从来不是人类。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他才会在失去力量后同样失去目标，那位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通过特殊的方式将他们逐渐变成失去自我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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