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晟看到那三个人的时候眼神就阴沉下来，而对面那三个人的神情自然也不好。
看着姜晟和乌合一起逛街，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嫉妒。
“看来……姜先生也和乌合认识。”
要说三个人为什么能如此同步，那大概除了世界意识作祟之外还有他们都盯着彼此，生怕对方先一步找到乌合的原因。
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别人，还是那个姜晟。
姜晟将自己刚才复杂的情绪都收拾干净，然后恢复从容不迫的样子，向他们打招呼：“很巧。”
钱司煜没精力去客套什么，他迫不及待的询问她：“你这是要去哪？还有你家……你走的时候没锁门。”
“钥匙在门口旁边花盆里——我家……那也不能称之为‘家’了。今后不必去那里找我。”
前几天还为被“邀请”到家里做客而窃喜的钱司煜懵掉，反射性问：“那我该去哪找你？”
“不必再寻，我很快就会走，之后应该没有机会再见。”
其余用眼神嘀咕对方的几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都看向了她。
可她神情淡淡，分不出是否是玩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太绝对的事情呢？怎么会没有机会？
可她这样说，他们就有种感觉：那可能是真的。
“走？是去国外？”赵逸阳推测：“你家在国外吗？”
乌合思考了一秒，缓缓道：“差不多。”那可差太多了。
世界意识也不知道是在玩什么，难不成它觉得把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就能让她转变念头么？
江泽宇：“……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就见过她那一面吗？甚至时间都不够他处理完几份文件，但偏偏他在其他两个人找人的时候也参与了进去，偏偏就来到这里，站在这里。
难不成真有什么命中注定？他向来不信命运，可现在他就是对见过一面的人紧追不舍。
“那……那我们现在找个地方……”钱司煜大脑飞速运作，寻思这里的城市有什么好去处，但脑子里搜出来的不是什么游乐场就是电影院这种老套东西。
快给点力啊，他这没用的脑子！
好玩的、能坐能闲聊、氛围好……
钱司煜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阿合，我们去酒吧玩吧？”
？
三人看着他的目光发生了点变化——带上了点一言难尽的复杂和些许嫌弃。
四个心怀鬼胎的男的邀请女孩子去酒吧玩，谁想了都会觉得别有用心吧？
钱司煜说完也觉得不妥，连忙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等他说完，赵逸阳就“啧”了一声，转头看着乌合光明正大蛐蛐他：“其实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正经，女孩子还是远离为好。”
“你在乱吠什么？”开始怼人的时候钱司煜的语言系统倒是重新运行了，他瞪他：“心机男，就会说别人小话。”
赵逸阳叹息：“被戳中心思没必要恼羞成怒。”
钱司煜：“你——”
“好了。”乌合打断了这轮争吵。“我只想走走，没必要去什么地方——与其那样还不如听听你们两个的‘相声’ 。”
相声……还没有人这样说过，换在其他地点，他们的争吵也许只会引来注视，但没有人敢会上前掺和。
钱司煜离赵逸阳更加远了一些，然后不自在道：“你喜欢相声？我也可以学。”
赵逸阳笑：“你做个捧眼就不错。”
钱司煜：“怎么，你瞧不起捧眼？”
……
她的重点他们把握住了吗？怎么注意力在后头那句明显是开玩笑的话上？
无语之际，姜晟靠近她：“那我们继续走？”
“嗯。”她索性就不去理那两个人。
江泽宇回头看了眼因为乌合不理他们而放弃争吵跟上来的那两个人，就此询问乌合：“你和他们是朋友吗？”
“刚认识。”
刚认识，当然，他和她也是刚认识。
可他怎么就觉得，他们不只是刚认识呢？
江泽宇说：“我觉得你很熟悉。”
后头跟上来的钱司煜听了，笑他：“这种话术也太老套了！”
江泽宇无视他，继续：“就是很熟悉，那种感觉很难说明，只是在看到你时就觉得应该靠近你。”
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奇异的引起了另外几人的共鸣，但他们没有附和。
而乌合很坦然：“那就当我们是久别重逢吧。”
久别。
这个成语一出来，他们关注点在前两个字上。
一种莫名失落与烦躁席卷全身。
五个人压马路的情景很快引起小部分人的注意，有些掏出手机来似乎想拍个照。
这次她没有躲避，或是不自在什么的，她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那个话题：“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同时很抱歉，因为我没有想了解的欲望，也并不想长时间同你们交流这件事情。”
“我马上就会走了。”
“……”
对于还没有打直球现在就直接被拒绝了的人这可谓是个暴击。
赵逸阳顽强的维持住自己的表情，问出自己现在很关心的问题：“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对我的印象很差？为什么之前会说不会见面呢？”
乌合看着地面，将一个圆润的石子踢向远方：“意思就是像平行线一样。”
她紧跟几步再次踢了一脚，这个普通的石子直接飞出了很远，滚去了别的地方。
“我在踢着石子，但从现在起，我就不会再踢，回过头去也不能找到它。”
她的话他们不太能理解，谁是石子？在他们眼中，只要处于一个世界里，那么总能想办法找到那个自己想要找到的人，不是么？
但看向她时，又忽然对自己的这份信心产生怀疑。
嘀嘀——
车鸣声很大，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从聚在前面的人群的缝隙中看去，发现人行道对面的信号灯刚刚亮起红色，那意味着现在禁止通行。
乌合止步：“散步结束。”
她向左边挥了下手，又向右边挥了下手：“我回酒店了，拜拜。”
就这样……？
他们还什么都没有说，还没有了解她这个人……至少得知道一下她的一些喜好吧？
“……等等！”姜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喉结滚动，面对她平静无波放注视，有很多紧张的小泡泡咕噜噜的全都冒出来。
可是不能再拖了。
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突然出现，而且似乎还是他自己去定制出来的。本来也只是怕遗漏什么而选择继续保存，可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想，那另一枚属于她。
环内印刻着他的名字的戒指终于出现在对的人面前，乌合看着这熟悉的样式，下意识扫了眼他左手无名指，果然看见一个明显配对的戒指。
“这不是求婚……”虽然他想。
“我希望，你能收下。”
给了戒指还不算求婚？钱司煜皱着眉想打乱他们现在这场对话，但另一个主人公的回答比他还要快。
“你知道我不会收。”
乌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看着姜晟变得苍白的脸，亦或是其他三人的表情，画面似乎似曾相识。
她曾经羡慕他们家世显赫，羡慕他们从小就拥有的那些资源，羡慕他们无所顾忌。是的，比起被他们告白时应该产生的害羞与不敢置信，更多的是这些复杂的，带有一些负面的情绪。
生为芸芸众生中一员，死亡也如水溶于水的她，或许被那占据世界少数人口的富人喜欢，也算是祖坟冒青烟。
乌合之众，这本书本身就是为了研究大众心理学而写出来的。她，她身边的人，或许都能称之为“乌合之众”。
或许是她想法偏激？
记得在父母死的那一天，她得到了警察，邻居的关心，那是自出生以来唯一一次她身处众人的中心。
再之后随时间延续，这些事情在其他人的脑海中，只剩下看见她后叹出的一句：“可怜，这么小爸妈就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哭一天，他们心疼她，但她连续不断的哭诉，他们只会觉得她有些烦了。
父母的死，如水溶于水。
其实，现在的名字其实是她改的，毕竟她的爸爸妈妈怎么会给她起这个呢？只是她对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她的本名，因为她爸爸姓乌，而“合”又代表合满之意。
其实就是“乌合之众”这个意思啦。
水没办法阻止人类将喝掉，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将她抓住。
不只是这个世界，之后的一些世界也是如此。
对于莫名其妙冒出来，没办法拒绝，拒绝后也不会消散的爱意，她无法从中感受到喜悦。
不过至少现在噩梦已经停止，至少似乎现在的她，已经不用任由他们摆布。江泽宇、姜晟、赵逸阳、钱司煜……他们再也不可能将局面变成最开始那样。
之前和她交换联系方式的那个快穿者后来有和她闲聊说：因为所有人爱她，所以她免于被生活的阴暗侵袭，免于遭受那些任务对象和周围人的负面情绪，这还让人有些羡慕。
可在所有人不爱她的时候，她早就忍受了很多东西，也认识到很多东西。
她一直在努力保持着让自己善良，仁慈——妈妈告诉她，要懂得礼貌、感恩，要成为善良的好人，于是她就努力这么做了。
但她还不算是个真正的好人。
乌合看着姜晟说：“我不会收。”
她后退一步，转身。
有人挽留，这次她避开了后面伸来的手。
——
星星是夜的眼睛。
微凉的风扑到脸上，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
【……我不明白。】
世界意识有些苦恼，又有些埋怨。
要是没有那个器物，她就会永远生活在这里，可要是没有那个器物，祂就不会注意到她。
现在祂居然也得面临这个问题：是感受到爱，然后失去，还是干脆拒绝感受。
没有答案。
零点了，新的一天开始。
世界意识叹气：〖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让自己变得糟糕，我同意你的提议，也会对你进行赔偿。〗
乌合笑笑。
她对40说：【准备离开——】
噗——
一朵烟花忽然在天际绽开，然后接二连三的烟火随之而来。
这种东西已经称不上稀奇的东西了，可看见时她还是为它停留了几秒。
也只有几秒，在烟花没有结束前她继续说：【可以离开了。】
〖总是这么心急……生日快乐，乌合。〗
她愣了一下，下一刻她已经身处系统空间里。
40关闭板面，好奇的飘来：“你生日是7月20日啊？怎么不见你之前说？”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不是七月二十，是黄历五月十五。”
乌合抬头：“我家一直用的黄历。”
祂当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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