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家。
书房内。
齐林坐在张居正的对面，看着张居正满头大汗。
张居正现在确实很紧张，因为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终于看完了齐林的这些大逆不道的书籍。
“你疯了？你这是造反你知道吗？”张居正想要大声训斥齐林，但声音却极地极低。
齐林轻笑：“谁能定我的罪？”
张居正身体颤抖。
“你把这些东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张阁老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齐林笑的越来越开心。
他发现看着张居正这样的历史名人紧张纠结，这种爽感简直可以媲美进入贤者境界之前的那一刹那。
“你就算真的想为大明朝逆天改命，也应该去找我师父徐阶，而不是找我。”张居正的心跳的厉害。
齐林不屑冷笑：“徐阶？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书上写的你不是没看，我和我爹号称贪赃枉法富可敌国，可全部家产加起来，还没有徐家的家产多。徐阶不是号称清官吗？为什么一个清官成了大明朝的首富？”
齐林还真不是在冤枉徐阶。
事实上在正史上后来徐阶也被海瑞整的不轻，虽然徐阶的官声很好，但他纵容徐家鱼肉乡里，兼并土地，成为江南一霸，作恶无数。
后世清算，徐家的富裕远在严家之上，被人称颂的徐阁老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要不是他有一个好弟子张居正为他擦屁~股，再加上徐阶本人确实会做人，懂得笼络文人，这货的所作所为，其实和严嵩比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认真说起来，徐阶其实比严嵩还狠，至少严嵩不会为了麻痹政敌，就献上自己的亲孙女给竞争对手的孙子作妾，而且后来严家倒台之后，这个可怜的女人还被徐阶毒死了。
这种人，人前是大圣大贤，背后一样大奸大恶。
张居正身为徐阶的弟子，对徐阶的人品当然不会没有一点了解。
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些书上所写的真实性才毫不怀疑。
“张阁老，我找你是因为你和徐阶不一样。就算没有我帮你，日后你也会践行改革，用尽自己的全力为大明朝续命，甚至为此家破人亡，株连九族。但我要告诉你，那没有用。”
齐林的话，如刀子一样，戳在张居正的心口，让他痛彻心扉，但又不得不承认。
“严嵩当政，民不聊生。徐阶当政，一样民不聊生。徐阶比我爹清廉，你比徐阶清廉，可不管你们再怎么清廉，都救不了这个大明。”
“大明的症结，根本不在臣，而在君。秦桧替赵构背黑锅，严嵩为嘉靖背黑锅。可最大的责任在谁，张阁老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清楚。”
“不把皇权这头怪兽关在笼子里或者彻底消灭掉，这样的国家，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前途。”
齐林每说一句，张居正的脸就苍白一分。
其实这些话，真正的聪明人不是不知道。
但他们装作不知道。
即便是张居正这样千古罕见的聪明人也装作不知道。
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够解决的。
齐林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在台面上，让张居正无法再自欺欺人。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你不是神仙吗？你去把皇帝杀了啊。”
张居正陷入崩溃状态。
但齐林却没有崩溃。
看着张居正，齐林的眼神十分怜悯。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莫说我不是神仙，就算我是神仙，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张居正猛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齐林。
齐林毫不示弱的反盯回去，语气阴森刻薄：“神仙有什么义务要帮你们？你们也配神仙帮忙？一群甘心做狗的废物，有什么拯救的价值？”
张居正青筋泛起，但他忍住了。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但英雄只能产自你们中间。不要妄想会有外力介入，你们没有这个运气。就算真的有神仙，他们也会选择帮嘉靖，因为，嘉靖至少是个人。而你们，都是一群狗。”
“一群狗。”齐林靠近张居正耳边，用力重复了一遍。
“够了。”张居正大吼。
“不够，远远不够。”齐林直接吼了回去：“别说我什么都没为你们做，我让你们知道未来的历史，我给你们提供改革的方向，我让嘉靖不问世事，我把整个朝政都交到了你的手里。”
“这里是军队三十八名将领的效忠书，你拿着它，可以调动大明超过一半的兵马。吴承恩的书籍也已经刊发天下，民间已然舆论沸腾。”
“我为你们做的够多的了，但我也只会做这么多。以后，做人还是做狗，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不是救世主，但我希望你会成为那个人。”
齐林留下了在此方世界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选择了回归。
能做的，他都做了。
让他继续逗留在此方世界引领革命，他做不到。
他只能做力所能及的善事，但不会伟大到牺牲自己。
而一个世界的先驱，是需要牺牲的。因为只有流血，才会刺激到愚昧的民众。
或许，他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历史还会正常发展。
或许，吴承恩和张居正很快就会死，民众也会认为超前的思想大逆不道。
或许，可能张居正自己就带头反对齐林给出的那些信息。
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但齐林不后悔。
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而他，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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