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你们是想把原石带回去？”
搭话的并不是澹台明月，而是正在巡视店铺的少东家，辛梓月。
坊市的布局类似卖菜的小巷，赌石的石坊其实就是占地比较大，完全被大阵笼罩的露天货架而已。
作为四海商行的少主、天越王朝的帝姬、弈剑宗的核心弟子，一眼就认出了澹台明月。
“咦，原来是明月小姐大驾光临。”
“辛少主，幸会。”
辛梓月听对方独独用这个称呼来回应，立刻瞥向一旁的严谨，嘴角不禁弯起一抹弧度。
因为无论是姑娘、小姐、道友，还是师兄、师妹等叫法，统统定义不了身份，少主就不一样了。
有意思。
“这位妹妹是？”
澹台明月心中暗翻白眼，脸上却满是笑意，“这是我严妹妹。”
说句实话，她其实宁愿和严止语那类人打交道，也不愿遇上面前的人。
不知不觉就给人一种，好像在照镜子的感觉。
严谨看出两人都有些不自然，抬手行了一礼，“严谨见过辛少主。”
严，严什么来着？
恍然间辛梓月脑子一懵，暂时看不出人家的特殊，便把代表顾家的标志给记在了心里。
“妹妹客气。在这里解石是免费的，你们带回去不仅要全额支付石料的费用，还得另外找专业人才去开石头，很不划算。”
有阅历的人一听就明白里面的套路，石料上架前肯定经过了无数次查验，而商家为了以防万一漏掉珍品，才又打折又提供现场解石服务。
严谨了然，目光转向认认真真看石头的顾笙，“我家小姐想给兄长送个特别的礼物。”
“这样吗？”得知是这个缘由，辛梓月不好再劝。
顾家不是宗门，实力却足以抗衡北漠排名前十的大宗，属于顶级势力。
况且，顾家主还是唯二娶到王庭正牌王女的猛士，顾小姐和顾少主的身份要比普通的世家子弟更高。
“严姐，石头都长一样，我不会挑。”
在三人陷入沉默的时候，顾笙抱着一个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的石料过来求助。
辛梓月一看小姑娘选了块质地疏松，表面布满无数气孔的石料，心中最后的犹豫也去了。
这明显是新到不能再新的小白，不如卖顾家一个面子。
澹台明月不涉此道，安心站在一旁吃瓜看戏，只当自己是个陪玩。
最后一个是严谨，面对目露期盼之色的顾笙，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才好。
赌石也有新手保护期的吗？
眼前这块其貌不扬的石头，虽然不是感应的源头，却也能引动她内心的渴望，说明里面有东西。
“小姐，先切几块看看吧，如果实在切不到东西，就凭感觉选几块石头带回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嘿嘿。”
顾笙开心地抱起千挑万选的石头来到解石的师傅面前，刚想掏兜付钱就被人一把拦住。
“顾小姐，这两块下品区的石料算是石坊的见面礼。”
“下品区？”对钱财向来没什么概念的小姑娘眨眨眼，难怪她刚才都没看到风烈几人。
辛梓月轻轻笑了笑，和声说道：“下品区的石料最适合拿来练手，你可以熟悉了之后再去选贵的。”
“哦。”
顾笙并不在意石料等级，只想知道石头里有没有东西，今天运气好不好。
“小宋，把你的石头也拿过来吧，我们比比看。”
宋钰一脸黑线地把拳头大小的石头搁在桌上，无奈接受了这个称呼。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年纪比顾笙要小一个月。
严谨看着两人斗鸡的样子，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打算回去就用瞳术检查一下。
你们是小朋友吗，连年纪都要比？
桌后的解石的师傅看到来人和自家少主站在一起，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在心中揣摩合适的下刀位置，
虽然他敢用多年的职业生涯担保，面前两块多半是废石。
“顾小姐，你怎么选了块蜂窝石啊？”
一字排开的解石区，满载而归的风烈见到隔壁的情况，不由得有些诧异。
就算是新手，这也未免太新了。
此刻顾笙的心思全在石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师傅手里的刀具，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我随便选的。”
赌石的关键是一个赌字，最大的魅力在于未知，在于那种以小博大可以创造奇迹的可能。
下品区的石料一个中品灵石起步，最贵的也不到十块上品灵石，却有极小的概率得到万倍以上的收获。
而极品石料区，石料里面很少有空的，回本的概率要大得多，但投资回报的倍率远远比不上彩票性质的下品区。
风烈发现顾小姐的神情和自己第一次开石头一模一样，不由得乐了，干脆专心看隔壁解石。
他的名气本来就不低，加上这次下血本在极品区买了块料子，身边顿时聚集了无数好奇的吃瓜群众。
现在，正主不开极品区的石头了，反倒看起别人操作，引得一堆人将目光放在两块下品区的石料上。
解石的老师傅开了一辈子的石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下刀更为谨慎了。
咔呲！
锋利的小刀轻松穿过石料，被分成两半的石料平躺在桌面，切面上一点有水头的迹象都没表露。
得知石料来源的众人毫无意外，他们只想师傅快些切完，然后去看风大少的极品石料。
很快，第二刀过后，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动静。
第三刀，刀口传来的触感让老师傅的变色一变。
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师傅切到东西了，纷纷移步围观，就连身份不凡的陆辰等人也开始关注。
“咦，里面有东西？”
“不是吧，下品区的石料也能赌涨？”
老师傅顿时满头大汗，咬着牙再切了一刀，看得顾笙都不禁大为紧张起来。
啾！
类似鸟叫的动静从石头正中传来，随后‘砰’的一声，石头整个被炸为齑粉溅向周围。
旁观的众人悚然一惊，接着纷纷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惜了，这块石头要是再晚个几百年被发现，等里面的凶气消散得差不多，就能供人体悟了，这是大能的意境啊！”
懂行的立刻给出解释，石头可能来源于一处斗法场地，某位大修士的攻击余韵附着在了里面。
严谨听完之后，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琥珀。
修真界的赌石和凡俗界不同，是因为石料的形成有修士的种种神奇手段干预，并不仅仅依靠地质变迁，所以什么都有可能切出来。
“顾小姐，这次是我们石坊的疏忽，抱歉。”辛梓月一脸肉疼地出来道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得知对方要补偿自己一个上品区的石料，懵懂的顾笙连忙拒绝，表示本来就没花钱的东西，不能接受赔偿。
“师傅，这里还有一块呢。”
看着小姑娘坦然自若的样子，老师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涌现出无限感激。
刚才的事算不上失误，但人家要追究的话，自己肯定落不了好。
他郑重起身行礼道谢，从兜里掏出一块特质的皮革，准备用砂磨的法子一点点处理剩下这块拳头大小的石料。
吃瓜群众先后从震惊中回神，看向顾笙的眼神也变了，就凭这份纯挚的心性，顾小姐绝对不是恶人。
传言有大谬。
小姑娘完全体会不到旁人所想，像个沉浸在赌石行业的赌徒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师傅的动作，生怕错过什么。
那种紧张兮兮的呆萌表情把一众人给逗乐了，大家也不急着去知道风公子的极品石料里有什么，耐心等候这边的结果。
原本只有上品区的石料才有的砂磨待遇，在前一个石料的铺垫下，没人会觉得这么小心有什么不对。
“诶，出了出了，有水头，乖乖，下品区连续大涨？”
随着眼尖的某人一声惊呼，所有观看解石的人都不能淡定。
现场变得跟炸锅一样热闹，而辛梓月只瞥了石料一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冰灵石？
你们太过分了吧，好好的高手装什么新人，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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