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文打过招呼后下车，他直奔二楼的浴室，运功出了一身汗，他现在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
放好洗澡水，季修文手上动作着，大脑源源不断冒出的想法也没停。
经过今天， 他发现周子航作为攻略对象和往常的那些并没有什么不同，该有的不该有，全都有了。
甚至没想明白一点，为什么早上在周子航靠近的那瞬间，他会有莫名的心悸反应？
季修文能感觉到这种异样的情绪是带着喜欢的，就好像人为给他们下达好既定的指令，深埋在基因里，生来就该这般。
然而一旦周子航真同自己有实质性的接触，他心里又隐隐带着抗拒。
“妖零。”季修文叫了一声，对方没反应。
“我知道你能听见。”
系统继续装死。
算了。
这个半路被更换的010系统总是默不作声，想也知道，问它也不会能问出个什么结果。
如今没了不六的吵闹还有些不习惯。
花洒的声音挺大，浴室又开了抽风，季修文心里装着事，以至于他没听见外头隔着一道墙传来的敲门声。
等洗完才发现，自己忘记把衣服带进来了。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于是季修文便赤着脚走出浴室。
可刚套上裤子，不料这时候的大门被人推开。
季修文反应迅速，转身，立刻捞起衬衣挂在了胸前。
门口的厉封衍似乎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他眉毛上挑，眼神凝固了片刻。
好在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边走进来边说：“抱歉，我敲门了，不过你一直没应。”
他这相当于在变相说明这的确不是他的问题。
总归是两个大男人季修文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套好衣服。
厉封衍一只手横过来：“手机刚刚落在客厅了，看见你电话一直在响，你朋友可能找你有急事，我正好顺路就给你送上来。”
季修文发梢还在滴水，他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机，温热的手指碰到厉封衍冰凉的指尖。
“谢谢。”季修文说，晃了晃手机，“时间不早了，小叔早点睡，晚安。”
男人垂眸发现对方鞋也没穿。
一双腿细白匀称，皮肤薄，脚踝处衔接着脚掌的青色和紫色经络瞧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他第二次对他说谢了。
厉封衍声音很轻：“嗯，晚安。”
人走后，季修文点开手机，发现刚才的通话记录中有四个未接来电，微信的对话消息也连发来了好几条，全是周子航的。
大致是对方想明天约他一起去射箭，还把他拉进了一个小群。
季修文仰头背靠门呼气，心情有些烦躁。
几分钟后才开始上滑屏幕，从一堆聊天记录里挑出回复他。
[好，可以。]
由于季修文晚饭没怎么吃，导致他半夜的时候就饿了，爬起来翻倒冰箱，寻找能入口的东西。。
冰箱里有一些简单的新鲜食材，晚上没吃完的剩余菜肴也有，这些只需要微波炉简单加热就好。
但在做饭这件事上，季修文始终秉持着能不动就不动的原则，他是真讨厌。
最后，他果断选择从冰箱里拿了袋全麦面包和酸奶充饥。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关上冰箱门，转身之时，季修文却发现不远处背对着他的那张沙发上，有一个脑袋歪歪斜斜仰在沙发靠背上。
那模糊的轮廓很好辨认，是厉封衍。
怎么睡在这？
季修文疑惑，咬着酸奶袋打开手电朝对方走去，靠近后才发现，原来厉封衍根本就不是睡着了。
因为季修文从他周围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酒味，桌上和地上倒了三四个玻璃瓶，白的红的混着来。
照这个不要命的喝法，不醉才怪。
烈酒的味道甚至有些呛喉咙，季修文忍不住咳嗽两声，这男人喝了多少？
厉封衍的西装随意堆在扶手旁边，领带和衬衫扣子半解，样子和白天相比看起来稍微凌乱。
季修文蹲下，伸手在厉封衍眼前晃晃：“小叔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现在可不可以自己走？”
对方却半点反应全无。
“啧，算了。”季修文泄气，喝完嘴里的酸奶自认倒霉。
怕对方醒后又继续乱来，他只得搬起厉封衍的手臂说，“我先扶你回去。”
这时男人好像才终于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他睁开眼，半眯着，琥珀色眼睛里透露出的神情迷离。
认了好半天才道：“是你……？”
“是我。”眼下季修文面包也吃不了，“小叔你太沉了，麻烦起来动一下。你刚刚喝醉了，我现在先送你回房间。”
厉封衍坐起身捏了捏眉心，似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声音疲倦：“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就要站起来，可季修文没听他话的将手放开。
“说了别碰我！”厉封衍声音又沉又压抑。
他本能就想甩开身旁那只手，陌生的触碰令他反感。
可这手非但没有被推开，他反倒还因为自己没站稳踉跄了两下。
季修文不知道厉封衍是否已经醉糊涂了。
但他向来都不是个没脾气的主，好心帮忙却被人莫名其妙凶了一顿。
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捏住厉封衍的脸，故意使劲，强行将厉封衍的脑袋掰过来，迫使他看向自己。
也不管原主应当是个什么人设了，再说他就没打算按人设走。
季修文尽管面容十分冷静，却已经隐隐咬牙道：“小叔都醉得开始说胡话了，乖哈，先送你回房。”
好端端的发什么癫。
于是接下来，意识不清醒的厉封衍只能任人宰割。
他半个身子都朝男生压去，脑袋不知什么时候靠上了对方肩头。
上楼时，有什么东西擦过了侧颈。
瞬间的刺激令季修文顿住脚步。
略微冰凉的唇瓣裹挟着酒精的味道，又混着冷冽的松香气息，在季修文的脖颈间轻轻掠过。
厉封衍呼吸滚烫，酒精熏得人发昏，以至于季修文觉得自己脑袋也跟着醉醺醺的。
好在，对方不过碰了那么一下就离开了。
厉封衍呼吸越发沉重，带着某种执念，声音断断续续：“不回房间，去……去书房。”
季修文一下捂住他嘴巴。
“你先别说话。”
“……”
等终于将人弄上楼，季修文正要推开房门，好把这个喝得烂醉的人给扶进去，可在即将碰到门把手时，他却反倒停下了。
他看着被自己半搂住的人，俯身，将自己的额头轻轻磕上男人的脑袋，季修文问：“小叔为什么喝酒？”
此刻两人的姿势很像拥抱。
“你话有点多，季修文。”因为酒精的缘故，厉封衍反应不及，显得有些迟钝地躲开季修文的越界的动作。
皱起眉，为对方这亲近的举动而感到不悦。
“你真的醉了吗？”季修文笑说，“不会是骗我的吧。”
“季修文。”
“嗯？”
“季修文。”而厉封衍只是单纯的叫他，似乎仅仅是在确认世间有这么一个叫季修文的人。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很快，厉封衍就挣开了他的搀扶，整理自己松散的领口。
高大的身形挡在书房门前，看起来状态比方才清醒了些。
他垂眼被夜色笼罩着，神色不明说：“就送到这，你可以先回去了。”
可季修文表明了拒绝：“万一小叔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着小叔进去。”
谁知厉封衍彻底冷了下来，已经让人分不清醉与不醉了。
“我说过不需要你……”
正要发作之际。
嘭——！
所有声音，在季修文拉开书房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刹那间像一阵风穿过，黑色的廊道中两道身影交缠。
季修文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对方逼得他节节倒退。
随后他被压到了身后的墙上，背部贴着冰冷坚硬的墙面，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肩胛骨发疼。
眼镜啪嗒摔落在地上。
此刻，他被困在他的双臂之间，双腿被外人强行挤入。
没人知道这姿势有多暧昧。
而刘海之下，厉封衍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因为笑意牵扯着肌肉眼角而微微上扬，原来那是一双桃花眼。
夜色无形给了人掩护，仿佛撕碎了伪装。
季修文任凭自己的两只手腕被人抓住，他笑着，在黑夜中，无声吐出两个字，像迷一样，令人费解。
而厉封衍似乎又醉了，抬手掌心逐渐覆上了他的眼。
“哥哥。”
“叫我小叔。”
……
他看到了。
尽管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很短暂，可季修文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厉封衍书房的那面墙上，挂钟之下，密密麻麻，交错纵横，被人用笔画上了的无数线条和记号。
凌乱、疯狂。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记得最后何时离开。
厉封衍回到了他颇为执念的书房。
他打开电脑，坐在办公桌前，视线盯着屏幕，公司股市形势一片大好，最新的项目启动顺利。
可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书中的厉总，满脑子却都在拼凑着方才撞见了季修文不慎裸露的脊背，和那双暗夜里故意挑衅的眼睛的画面。
显然厉封衍眼底一片清明，他根本就没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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