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戚芫芃拿着手令再次出宫,直奔褚玉阁。
开张二个多月,生意倒是不差,周掌柜按照她的指示,请了几个有高超技术的师傅在店铺常住,毕竟在宫里制作还是有不少麻烦与不便。
周掌柜一见她来了,热情地迎了上来,“戚姑娘,您来了!”
“是,今日得空过来瞧瞧。”戚芫芃笑着,脱下帷帽,递给一旁的杜鹃。
还未坐下,冰镇酸梅汤已经呈上,这也是在戚芫芃指示下的本店特色,根据季节时令免费给客人提供不同的茶水吃食。
饮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甜甜的滋味在空腔中荡漾开来,过来时的一身暑热瞬间降低不少。
戚芫芃正在细心地看着陈列的首饰。突然,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闯进店铺,脸上带着不满的神情。
进门就在嚷嚷:“老板在哪?快把老板给我叫来!”
一番叫喊引得在店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周掌柜见来者不善,立马堆起笑容上前,温声问道:“这位客人,我是褚玉阁的掌柜,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啪”的一下扔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个簪子质量太差了!我刚买回来,上面的珍珠一碰就掉落了!不但如此,我还找人看过,上面的珍珠是假的!你们怎么能卖假货,还敢买这么贵?我要个说法,并且要求赔偿!”
周掌柜微微一愣,很快镇定下来,面带微笑地说道:“先生,请您别着急,我会为您解决这个问题。请您先坐下,稍等片刻。”
一旁的戚芫芃静静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眼眸变得幽深。
中年男子强忍着怒气,但还是点了点头,坐在了店铺的一张椅子上。
周掌柜拿起簪子细细地打量了起来,这段日子,他跟铸造的师傅学了不少,虽然只是皮毛,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少顷之后,他微微一笑,走回中年男子身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客人,我注意到您拿来的这只发簪并不是我们店铺的簪子。您是否拿错了?”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怎么?不承认是吗?大家都看看啊,这褚玉阁卖假货,被人戳穿还不肯承认,大家都别在这里买啦,都是坑人的!”
果然是来找茬的,戚芫芃暗忖,刚才见这人一见面就神色不对,绝不是单纯的客人,眸光又冷了几分。
周掌柜面色如常,赔笑道:“客人,这真不是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的东西,我都认得。”
“你是掌柜,你肯定这么说!我不管,我要见你们老板!看看是谁这么黑心!”中年男子激动地站了起身,陡然拔高了声音。
声音之大,连店铺大门口都开始聚集一个看热闹的百姓。
“周掌柜,”一翠鸟弹水的女子声音后面响起,“你不是说着十五日前,所有珍珠款式的首饰都售罄了吗?怎么,你还私藏了?”
嗓音中透出一丝埋怨。
一言点醒梦中人,周掌柜朝后一看,说话人正是戚芫芃,只见她眨了眨明眸,他立即会意,重新转回来对中年男子说:“客人,你这簪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方才听你说是刚买?这不可能啊,贵店这个月都没珍珠类的款式。”
中年男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十五日之前买的,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们卖假货怎么办吧!”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年男子喊得更大声了。
周掌柜一拍后脑勺,惊呼一声:“哎呀,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是一个月前就没货了,客人,这发簪子到底哪儿买的?”
“这......这......”脸上的愤怒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紧张,他眼珠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锦盒,嘴上强撑道:“是我记错了,这个是我朋友转卖给我的,就一个月前,这个锦盒,是你们家的吧,别处都没有!”
这中年男子虽然没一句真话,可有一句说对了,就是这个锦盒别处没有,因为这是戚芫芃特意请宫中的画师画的。
锦盒上的彩绘八团梅兰竹菊,色彩丰富,晕色和谐,工艺细腻精湛,彩绘逼真生动。
“呵。”
一声轻笑传来,大伙四处张望,只见一女子缓缓走出。
中年男子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女子拿起那只发簪,低眸瞧瞧了,漫声道:“褚玉阁的首饰都有特殊的标记,需要用火烤一烤才会出现。”
“你说是就是啊!你谁啊你?”中年男子色厉内荏道。
“周掌柜,麻烦你随意挑几件首饰,在烛火上烤一烤,一试便知。”女子不看他,径直对周掌柜说道。
周掌柜忙不迭挑了几件,往火上一烤,果然每件首饰处依稀出现一个莲花形状的标记。
而那件破烂簪子和掉落的珍珠,怎么烤,烤得发烫发热,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显露出来。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女子那乌亮的眼眸似乎洞悉人心,淡淡笑了笑,那笑容中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冰冷的湖水。
中年男子当即慌了神,脑门渗出了细汗,试图解释,但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大伙议论纷纷,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些门道,这褚玉阁不简单呐。
中年男子见情形不对,拔腿转身就跑。
“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中年男子才跨出大门,就被几人一哄而上擒拿在地。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大门处缓缓而来,如丝缎一般的墨发被一根银丝碧玉冠高高束起,一双深邃的丹凤眼,五官细致桀秀,一身石青弹墨藤纹云袖袍,身姿超逸洒脱,气宇不凡。
“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放开我!”中年男子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完颜翊飞漫过层层人群,目光落在戚芫芃身上时,脸上浮现散漫无忌的笑容,“王......戚姑娘,没吓着你吧?”
完全不理会中年男子。
看着完颜翊飞一步并做两步,一下子就来到自己身前,她浅笑道:“我无事,七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自己的铺子。”在说到“自己”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拖慢了一下,脸上洋溢着促狭的笑意。
戚芫芃低低一笑,转而向周掌柜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们褚玉阁的老板。”
周掌柜先是一阵惊愕,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就要下跪,“草民见过睿......”
语未尽,手就被完颜翊飞拉住,阻止了他的行礼,闻得面前的男子轻声道:“处理了那人再说,起来。”
周掌柜点点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完颜翊飞早就到了,觉得有意思,,在大门外听了一阵,对戚芫芃的未雨绸缪真是惊叹不已。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完颜翊飞盯着中年男子,漫不经心道。
“没人派我来,你们就是卖假货,还恶人先告状!”中年男子极力否认,心越虚,声音越大。
“那行吧,送去汇京府尹处审审吧,反正那府尹我也好久没去拜会过,押走,押走!”
完颜翊飞那语气就像送只鸡给汇京府尹般稀疏平常。
中年男子看出来了,眼前的男子那衣着,那气质绝不是一般人,这褚玉阁有大靠山!
这次可要倒大霉了,早知道就不为那几两银子,惹得一身骚。
一听要把他移送汇京府尹,身子都瘫软了,哭嚎道:“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街口那珍源阁的掌柜!他们见不得褚玉阁抢过了不少肯花大价钱买首饰的客人,就给了我一些银两,叫我来搞臭你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戚芫芃忽而开口问道。
“五......五两。”中年男子略感无奈低着头。
“那我给你二十两,你用同样的伎俩去珍源阁,这样你不仅多的二十两,还免去官司之苦,如何。”戚芫芃融融一笑,娇翠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蛊惑。
不一会儿,同样的戏码在珍源阁上演,今次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在看热闹。
人群中的戚芫芃与完颜翊飞看着那珍源阁掌柜愤恨地满脸通红,又似吃了黄连般有苦说不出的神情。
完颜翊飞不经意回头,却见戚芫芃轻拍着手掌,娇艳的唇畔发出清脆的笑声,
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柔和而温暖,让他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眉眼含笑含俏,弯弯地彷如月牙,流转着灵动的光芒,又宛如明媚的星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微笑中蕴含着温柔和自信,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炎炎夏日,东弥民风比琮朝开放,而她一条乳白色的丝绸纱裙束于胸前,只着一件鹅黄色薄如蝉翼的轻纱,因为抬手的动作,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露出两段雪白的藕臂。
耀眼的的阳光下,一抹白皙纤细的香肩在轻纱中若隐若现,她娇嫩的肌肤如抹上一层粉霜,愈发细腻滑嫩,像是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一样,一戳就破的晶莹剔透。
完颜翊飞呼吸一滞,心跳莫名有些紊乱,脸上泛起了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眼帘,不敢再看她的笑容。
他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激荡和动摇,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莫名的情绪。他的心情如同被一阵微风吹拂,不知所措。
“七爷,今日谢谢你。”女子向他投来一个明亮而清澈的眼神,嗓音悦耳动人。
完颜翊飞的神情有些羞涩,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结巴道:“啊,言重了,言重了,我也没干什么。”
语气有些慌乱,唯恐被眼前的女子发现他内心深处那一丁半点的情愫。
戚芫芃全然没发现完颜翊飞的异常,只是兴致昂然地观看着面前的一场闹剧。
回宫之后,戚芫芃把今日之事与完颜煦详细说了说。
完颜煦注视着她,屈指在她圆巧的鼻尖刮了一下,语气有些宠溺道:“你呀,就是鬼点子多。”
“什么鬼点子,这叫足智多谋。”她今日的心情真是很不错,因为临走之前,她发现褚玉阁的客人又多了不少。
完颜煦被她的欢喜所感染,眼底越发温柔,扶开她落在眼前的发丝轻笑道:“口气如今这么大。”
“那是,也不看看我背后是谁。”女子美目光华流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她凝眸,面前的男子一头银发,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眼眸深邃却明亮,难得是嘴角似有似无地含着一缕浅笑。
“阿煦的心情似乎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她微笑道
“嗯,七弟的办事能力出乎我意料,国债已经筹得一百万多两的白银,虽然已经错过春耕,但应季的果蔬还可以备下,冬季的军备如今也可以开始筹谋了。剩下的,需要花些价钱,与朔宛或琮朝买粮,反正挺过这个冬季再说。”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赞叹之意。
“那真是值得开心的事,下一年,便可以好好拓展春耕了,毕竟劝课农桑是休养生息的重要环节。”眸光盈然闪动,嘴角的笑意不减,她是真心实意的替他感到高兴。
东弥的冬季特别长,特别冷,所以对于东弥来说,怎么度过严冬,是一等大事。
转眼已经到了九月,这段日子完颜煦积极积攒着自己的势力,重组的禁军已经初具规模。
安稳平静,一切井然有序,让戚芫芃有一瞬的错觉,似乎这种恬静适宜的日子会长久以往。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的事情还没做完,那些人一样还有没有达成的目的。
很多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重生前的节奏,心中时不时没来由的惊慌,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的思绪在不停转动,无数念头闪过,想象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从最简单的意见或者是最可怕的谋算,可毕竟不是真正先知,靠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暂且见招拆招了。
这就宛如六月的天,这一刻晴空万里,却无法预料何时说变就变。
果不其然,这日完颜煦面色阴沉地来到凤和殿,坐下也不说话,眉宇间萦绕着驱之不散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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