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盏煤油灯让老灰和严凡的距离很近，海面的黑雾似乎在活动，又似乎完全静止，鱼钩处，偶尔一道黑影闪过，神鬼莫测。
误会？我很牛批这件事需要误会吗？
二弟啊二弟，看破不说破，彼此都好过，你真觉得我是神经病？
这个世界太危险，每个人戴着多张面具，我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随波逐流，带上“欺骗”的面具、“精神病”的面具，“不靠谱”的面具，我只想活着，想保护自己，保护严梦。
严凡心中自语，嘴角保持着自诩的笑容，脑海快速总结。
通过这段时间的一点点挖掘，他对世界另一面有了全新认知。
第一：很久以前，世界有五尊古神，后来古神莫名其妙消失，五大组织诞生，掌握真理和神秘。
第二：觉醒者等于窃神者，力量分为三种，本身觉醒的能力，神物和魔物，神纹和魔纹。
第三：神魔化的提升与魔物紧密相连，魔物的存在与凋零神魔千丝万缕。
第四：觉醒者稀少，三百七十万人口的青城才大概有一百二十位觉醒者，一个个大隐隐于市，或是医生、或是警察、或是主播、或是路边不起眼的路人甲。
第五：楼上梁凉的死亡属于恶灵林知巳所为，而林知巳听从恶先生的命令，想从我手中夺走所谓的神物，可我却没有神物，只有魔纹。
一切豁然明悟，严凡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心态发生变化。
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呢喃低语：
“人生的十字路口，直走是平凡坦荡，左拐是灯红酒绿，右拐是繁花似锦，转身是后会无期，我的选择就是不做选择，最青春的年华，又如何甘愿平淡、平庸、堕落。”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精彩。”
“也许，我会成为最后的不眠人.......”
闻言，老灰大感震惊，没想到男孩说出最后的那句话，与当年洛煌君主一模一样，结果真的成为百年内最后加入不眠人组织的不眠人。
同样获得夜神祝福的魔纹，同样说出这句话，严凡啊严凡，与你相遇到底是命运的选择？还是错误的开端？极寒加魔纹，你的起步太高了，比洛煌君主高出数倍，未来......老灰苍白瘦弱的脸颊难得表现出情绪，那是欣赏、那是担忧、那是畏惧、那是不确定。
气氛沉静几十秒，严凡双手揣兜，焰火的光芒令他看起来神秘。
“老灰，一周太久，有没有一天成为神魔化一的办法？”
“我有十分钟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钓鱼人佝偻着腰背道。
严凡半是惊喜半是警惕反问：
“很坑吗？”
哒踏，老灰缓步走到男孩身边，语重心长表示：
“我是你二哥，不会坑你，相信我，去吧，大弟！”
说完，老灰趁着严凡恍惚的瞬间，一掌推入海里，掀起巨大浪花。
他隐约听见男孩入海时破口大骂了一句，但丝毫不在乎，玩味浅笑，自言自语，“小家伙，所有的捷径，都需要付出代价，别怪二哥不是人，只怪你太急迫了，慢慢享受吧。”
海里，严凡身体快速下沉，明明在海岸边，却深不见底，周围一片漆黑，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事物，全身冰冷，黑暗对于人类来讲，永远是莫大的恐惧，尤其是未知的黑暗。
哪怕心智成熟的严凡在这种环境与情况下，也忍不住泛起慌张的情绪。
好在他的体质被极寒改善过，几乎无惧寒冷，闭气时间也变久了。
霎时，一道黑影从严凡身边游过，并未攻击，远远瞪着一双赤红眼睛，在观察，在思索，在试探，在判断是否可以当作猎物。
“冷静，冷静，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触感减低太多，我会被淹死吗？”
“不对，老灰没必要这时候害我，对他没好处，回想一下，我掌握的能力，极寒？魔纹？好像帮助不大，等等，灵眼！”
严凡思维惊醒，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控制灵子涌入双目，一阵刺痛感后，世界变了样。
灰白色调的海水中，前方有一个纯黑气息的怪物，长一米多，满嘴獠牙，表面覆盖一层坚硬鱼鳞，尾巴强壮有力，后背是一排尖刺。
这条怪鱼真心丑，属于烹饪后也难以下咽的类型，速度却快到难以言喻。
似乎确定了对方是猎物，怪鱼一个冲刺，张嘴咬住男孩手臂。
“嘶！”严凡痛得张嘴，喝了一大口海水，目光冰冷，手臂迷漫寒气，瞬息之间冰冻怪鱼和一小片区域。
下一秒，冰块布满裂纹，怪鱼挣脱束缚，尾巴一甩，就将寒冰击碎成渣，可见力道之大，拍在人类身上绝对粉碎性骨折。
这属于严凡第一次也是第一个没能冻住的生物，顿感惊诧。
就在一人一鱼对峙中，老灰沙哑的声音突兀回响耳边：
“天赋大于想象力，想象力大于知识，知识高于天赋，人类的潜能无上限，直面恐惧，战胜恐惧，突破极限，这是一场生死战，要么你死，成为魔鱼的食物，要么魔鱼死，你成功晋升神魔化一。”
“哪怕你体质改变，在水中最多憋气五到十分钟，加油，我看好你，作为不眠人的独苗，可别死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调侃的口吻，严凡心中对老灰竖起中指。
......
凌晨五点，夜之深，夜之暗，夜之冷。
卧室内，台灯亮着，默写靠在角落昏昏欲睡，霎时，一股寒气陡然爆发，冰封木地板，台灯炸裂，狂风将书本吹飞地面。
“什么情况！”默写身上的战甲铮铮作响，双脚离地，双臂抓住墙壁的突出位置，卡在角落，一颗心七上八下，睡意全无。
沉睡中的严凡猛地站起，脖子处暗红魔纹扩散，覆盖右手。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抬手，一柄冰之长枪凝聚，一枪抛出，力道之大，划破空气，飞向小区的人工湖。
枪尖所指，万物冻结！
平静的湖面被冰封，长枪巍然屹立中间，白色寒气扩散，冻坏附近不少花草树木，四月初旬的春风吹拂，这一幕注定格格不入。
眉毛紧蹙，严凡龇牙咧嘴，手臂感到剧痛，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突兀地站在窗户边，看见趴在墙上的默写，看见木地板被冰冻。
严凡口吻不确定，“你这是，表演杂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你已经被我千刀万剐！”默写义愤填膺。
坦白讲，严凡很懵，明明在和魔鱼搏斗，为何眨眼功夫就脱离梦境了？
想想，他就将疑惑抛掷脑后，抬起右手，凝视暗红魔纹，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终于成功了，我现在也算神魔化一的觉醒者。”
在与怪鱼战斗中，严凡领悟了极寒的第一条路线——塑形。
通过寒气制造各种形状的事物，不同事物威力和攻击方式也截然不同，并且，勉强可以控制魔纹后，在塑形的物品内注入魔纹的力量，威力远超一加一等于二的定律。
老灰说的没错，他起步极高，虽然掌握的能力并不是匪夷所思的读心者或学者，但可塑性非常强，灵活运用的情况下，能够爆发各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怪不得红叶前辈走雕塑师的路，未来，我也能一个念头让世界迎来冰河时代吗？”
“不！我为何要踩着前辈的脚印亦步亦趋，我可以创造，可以走更神奇、更强悍的路，只要思想不滑坡，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可能你妹啊！赶尽解冻地面！冷死了！”默写一脸无语。
严凡缓过神，相爱相杀地嘲讽道：
“这就冷了？你可真虚，是男人，就该......”
“就该你大爷！”默写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各种文化输出。
一跺脚，木地板的冰层碎裂，化为冰晶消散，严凡瞪着眼睛威胁：
“你再骂我，信不信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然而，默写注意力却被地面吸引，停止语言输出，平稳落地，啧啧称奇，“你能控制寒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余光扫视窗外，大惊失色，只见远处的人工湖完全被冰封。
默写呆愣，嘀咕道：
“这！这怎么可能？两百多米的距离，湖面直径二十米，他一个神魔化一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严凡拍了拍老默肩膀，“大哥没文化，大哥也不会讲话，但是，大哥很强很牛批，跟着大哥混，未来可期，睡最大的别墅，开最贵的车，看遍万水千山，娶......这个就算了。”
默写踱步书桌，翻找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干嘛呢？”严凡云里雾里。
单手握住剑柄，默写郑重道：
“别给我开空头支票，写下来，签字画押，不，按手印！”
大哥，我敢说，你真敢信？严凡嘴角抽搐，视线投向床铺上，捂着疼痛的左臂，话锋一转，装疯卖傻：
“好痛，我要死啦，我是谁？我在哪？剑，呃，床来！”
他一个飞跃，扑向柔软的大床，被褥一盖，谁也不爱，主打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无赖啊！是不是玩不起！默写蹲到床边，手指戳了戳被褥，呼喊：
“大哥，最大的别墅，小凡，最贵的车，臭小子，万水千山......”
裹在被褥内的严凡一阵头大：
“万水千山总是情，别吵我睡觉行不行？”
“你个骗子！”默写对着被褥就是一拳，生气地坐到椅子上。
台灯的碎片布满桌面，黑暗中，月光让默写的脸颊和卧室的事物清晰可见，一双黑眸深邃，宛如无尽夜空，诡异莫测。
凝眸远处的人工湖，默写心有余悸，腹诽自语：
“如果这一击对准我，怕是瞬间魂飞魄散，这小子倒地经历了什么？睡一觉就变得更加强大？脖子处的暗红纹身又是什么？”
“三年了，我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如果有异样，我不可能没发现，似乎从那天他带着严灵去祭奠父母后开始不一样了。”
没过几分钟，严凡平稳的鼻息响起，睡得很熟，很累。
默写起身，轻手轻脚掀起一部分被褥，露出男孩的脑袋，避免呼吸不通畅。
伸手将严凡鬓角凌乱的黑发弄到后耳，默写眼神泛起慈爱的情绪。
“如果我没被抓去充军，我和她应该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帅气的男孩，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等你，这三个字支撑了我七年，也是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唉，就像你说过的，终究是错付，时间改变了一切，改变了人心，孰是孰非不重要了。”
“小凡，有你陪伴，挺好，晚安。”
就在默写忍不住伸手想要温柔地摸一下男孩的侧脸时。
严凡突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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