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暮歌回想了一下自己印象里的路新，好像完全不是她们想的那个样子。
李佳怡和成珂口中的路新，是老师喜欢，同学追捧，成绩优异的天之骄子。
但是她第一次见的路新不是。
那个时候她穿着孤儿院统一捐赠的不合身的衣服，跟着老师去老师家里上课。
那天，老师给了她一套新的卷子，让她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写。
屈暮歌还记得，那个餐桌很高，高到她的双臂都被架在桌子上才能借到力。
可是那样的学习环境都是屈暮歌不敢想的。
有遮挡，有灯，有专门的位置可以写作业，有安静的环境，没有人会来嘲讽她或者争抢。
所以她格外的珍惜这样的机会。
路新就是在那样一天来到她的眼中的。
路新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发育的原因，所以整个人都有一点白白胖胖的。
他被老师接回家，给他补习。刚好就看到了在客厅学习的屈暮歌。
路新在自己的包里找了半天找到了一袋糖果要给屈暮歌吃，但是被屈暮歌拒绝了。
但是路新没有生气，甚至之后的每一次补习，他都会给屈暮歌带吃的，直到屈暮歌有一天接受了他的东西为止。
那天，路新带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巧克力，只是因为广告打的比较凶，加上屈暮歌他们所在的地方太小，那个巧克力在那个小地方还没有办法买到。
要想吃那个巧克力，只能坐很久的车去发达一点的省里才能买到。
班上有一个同学的爸爸刚从大城市出差回来就给那个女生买了一大盒那个巧克力。
那个女生就拿着那个巧克力在班级里面换取其他学生听她话的权利。
当然也有不用讨好她的，只需要跟她是好朋友就可以。
但是屈暮歌都不是。
屈暮歌既不会是她的好朋友，也不会给她做小跟班。
但是屈暮歌想到所有人都因为那一盒巧克力很高兴的时候，她还是接下了路新递给自己的巧克力。
路新也以为屈暮歌会拒绝自己，毕竟他之前给屈暮歌带过很多进口零食，或者非常贵的贵价零食，屈暮歌都没有接。
这个巧克力不过也只是父母出差随便给他买的，屈暮歌却接了。
路新问屈暮歌“你喜欢吃巧克力吗？那我下次还给你带。”
屈暮歌那个时候真的很小，她本来就营养不良。加上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弱小的小学生。
在路新面前的她就更像弱小需要被呵护的存在。
屈暮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但是自那以后，路新却自觉地觉得他和屈暮歌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他不光会给屈暮歌带好吃，还会趁着老师还没有来的时候，跟屈暮歌唠嗑。
哪怕屈暮歌全程都不说话，只是听他说，甚至连简单的应和都没有，路新也很开心。
长时间下来，哪怕本来不太想和路新亲近的屈暮歌，也被动的真的就和他有一点熟稔起来了。
这个熟稔就表现在，当路新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会开始回答了。
“你怎么不吃啊？昨天带的薯片也是，你也没吃。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吃什么？”
路新叽叽喳喳的手里吃零食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屈暮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是有点羡慕路新的。
羡慕路新穿着她们这里连买都买不到的大牌，永远能吃到最新最贵最好吃的零食，父母也爱他，还会花钱给他找老师补课。
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点心酸的羡慕罢了，这点感情很快就会流走。
屈暮歌说“我不喜欢吃零食。”
“为什么啊！哪有小孩不喜欢吃零食的？我特别喜欢吃零食。”
路新整个人都很震惊，他一个初中生都难以抵御零食的诱惑，以至于还在发育的时候吃的稍微有一点胖。
但是屈暮歌才是一个多大的小孩啊，她就说她不喜欢吃零食。
他觉得这简直不敢置信。
但是不等他问明白原因，老师就回来了。把他抓进了书房里上课。
在上课休息的间隙，路新就问老师，屈暮歌的事。
还把他刚刚和屈暮歌说的话告诉了老师。
老师听后只是沉默，因为她知道屈暮歌的事情，她也知道屈暮歌为什么不爱吃零食。
因为没有。
屈暮歌自己现在还在孤儿院，小地方的孤儿院本身经营都有问题，完全是靠着政府拨款和一些好心人的捐赠才能维持到现在。
所以屈暮歌连吃饭吃饱都是问题，更别提还有什么小孩应该吃的辅食或者零食。
尤其是像零食这样的东西，是有瘾的。
像屈暮歌这么大的小孩，哪一个不是在学校小卖部买过那些小零食之后，欲罢不能。每天都要找家里的长辈要几块钱，就为了在学校的小卖部买一点零食解馋。
可是屈暮歌可以吗？屈暮歌有钱吗？
她没有。
她上课靠的是国家的九年义务制教育。吃饭靠的是政府对于孤儿的补助。
这些饭，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完全不用去想味道是不是可口的。
尤其是当时的屈暮歌，哪怕只是一个小孩，但是她身上是背了债的。
不是几百，也不是几千，是几万，十几万。
是没有钱，没有人管到要去住孤儿院的小孩。
这样的小孩有吃零食的权利吗？
哪怕现在路新把零食带给她了，她现在有的吃，可以免费吃。
可是路新走了之后呢？
这些东西吃惯了之后，她真的还能吃下那些不要钱只为了填饱肚子的糟糠吗？
所以她从来不吃。
这不是一个小孩应该有的想法，但是这是屈暮歌的想法。
是屈暮歌还在小学时候，就已经明白的行为处事方法。
她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她明白自己的条件。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她每一步都走的严于律己，从未懈怠。
路新听了老师的话之后，也沉默了。
他看到屈暮歌又乖又聪明。
虽然每天他来的时候都在老师这里学习，但那样他也只是以为因为屈暮歌的父母太忙了，所以才把屈暮歌交给老师管。
但是老师说不是的。
“暮歌很聪明，她比所有的小孩都要聪明。所以她心里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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