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曦双腿受伤，由孟娟背她下山，回了浣衣处。
施大娘为她检查伤口，见这么多针孔，不由皱眉。
灵力探入，发现骨骼有不少细微裂痕。
伤势已愈合大半，问题不算太严重，不会影响她的修炼根基。
只是，这么拼命，有必要吗？
施大娘询问比试细节，张晓曦不言语。
施大娘看向孟娟和祁乐。
孟娟没观战，自然不知。
祁乐只好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施大娘明白了。
这丫头，为了赢下比试，居然不顾安危，与人以伤换伤！
什么意思？
你也急着晋升外门？
还是说，嫌我烦，要急着离开浣衣处？
施大娘十分不悦，赶走孟娟和祁乐。
她关上门，瞪着张晓曦，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觉更怒。
施大娘实在忍不了，厉声喝道：“张晓曦！你是想害死我吗？你爷爷把你交给我，你这么胡来，若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办？”
张晓曦瞟了施大娘一眼，仍旧一脸无所谓，吊儿郎当地道：“出了什么事，爷爷出关后，我自会向他解释！”
施大娘大怒，冲到她面前，伸着脖子吼道：“你死了！谁给他解释？啊？谁给他解释？”
张晓曦揉了揉耳朵，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死了倒好…”
施大娘一下没了脾气，退回座椅前，一屁股坐倒，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施大娘抬头，瞪着张晓曦，沉声道：“张晓曦，你的命，是你爹拼了命救回来的！你就算想死，我也不答应！你给我记住，你娘欠我的，你爹也欠我的，你也欠我的！你不把你爹娘的债还清，别想死！”
张晓曦瞪着施大娘，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她咬着牙，与施大娘对峙。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崩溃，站起来举起椅子，猛地砸在地上。
椅子落地，四分五裂，四处崩飞。
她跳起来，目眦欲裂，哭喊道：“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欠我的！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
她喊叫完，疯了一般，抱着头疯狂摇晃，撕心裂肺地哭嚎。
施大娘被她吓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这才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张晓曦使劲挣扎，想要推开她。
施大娘修为远高于她，她哪里推得开？
施大娘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柔声道：“好孩子，是施姨错了，好孩子，是施姨错了。”
张晓曦跺着脚，捶打施大娘背部、胳膊，仰头哭喊，声嘶力竭地道：“就是你们错了！就是你们错了！”
施大娘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哄道：“是是是，是我们错了…”
张晓曦体内，灵药尚未完全消化。
加之，施大娘一手放在她背上，灵力暗渡，安抚她心神。
不多时，她渐渐安静下来，靠在施大娘怀里，睡着了。
施大娘小心翼翼，将她抱到里面卧室，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来，坐回椅子上。
施大娘的修为，如今已是化形境大圆满，离元婴境一步之遥。
这些年，黑竹岭平安无事，她很久没出过汗了。
但此时，她的额头，沁满了汗珠。
施大娘抬手，抹了抹汗，缓缓舒了一口气，嘀咕道：“臭丫头，脾气比她娘还烈…”
静了静，她忽然想：“哎，若我当年也这么能闹，或许师兄…”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去回忆那些陈年往事。
但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回忆，就能够不回忆的。
她靠坐在椅子里，思绪又回到了当年。
祁乐回到寝舍，刚关上门，小白蛇就钻了出来。
它一下蹿到通铺上，钻入祁乐枕头下面。
回到寝舍，小白时常调皮，祁乐见怪不怪，也懒得去理它。
祁乐每日修炼之余，还会去施大娘的书房借书看。
他如今梦灵经已有小成，就算坐着看书，也能同时修炼，接引灵力入体。
看书这事，祁乐想了很久。
不看吧，很多须弥大陆的知识他都不知道。
看吧，又担心别人怀疑他傻子的身份。
后来，他还是决定要看。
傻子也会看书，不过，看慢一些就是了。
他每次借一本书回来，都要反反复复看足五六遍，这才还回去。
因此，施大娘还有些不高兴。
训斥他，道：“我说祁乐啊，你不会看就不要借了！你这样，借过去一放就是两三月，很影响其他姐姐们看书啊！”
祁乐闻言，举起书傻笑，头一歪，道：“师姐们不看！”
一句话，怼得施大娘哑口无言。
浣衣处除了祁乐，根本没人借书。
都是施大娘强派的任务。
且，书拿回去后，也都只是随便翻翻了事。
其中，张晓曦和孟娟的书，拿到手不久后，都会转手丢给祁乐。
一开始，张晓曦发现祁乐去借书，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她暗中观察了两个月，最终发现，祁乐两个月也没看完一本。
这可把她给乐坏了。
傻子也这么爱学习？
而且，还锲而不舍，一根硬骨头啃到底？
于是，张晓曦决定，她要帮助祁乐学习，把自己的书借给他看！
这就像，多给他几根硬骨头。
施大娘虽强派书籍，却从不考校。
孟娟看见书就头大。
她发现张晓曦的小动作后，有样学样，也把书借给了祁乐。
至于祁乐，当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他在灯下看书，小白爬了出来。
小白对着他一阵嘶嘶吐信，吸引他的注意。
祁乐抬头看去，不知它要说什么。
小白扭头看了看枕头，似乎有些不悦。
它对着枕头一阵嘶嘶，还翘起尾巴拍了拍床铺。
祁乐一直看着，准备看看它又要作什么妖。
这时，一条小青蛇从枕头下钻了出来。
若非祁乐与小白长期相处，乍见这蛇，恐怕要吓一跳。
小青蛇藏于枕头下，若非小白及时发现，将它揪了出来，等到祁乐入睡时，小青蛇突然钻出，保不齐，给他脖子上来一口。
这小青蛇，是黑竹岭的特产，叫黑竹青。
体积不大，毒性不小。
山下之人，也有叫竹叶青的。
与山下竹叶青不同，黑竹青的身体，有一截一截的黑环斑纹。
虽很淡，却使它的身子很像黑竹节。
隐匿黑竹林中，极难发现。
山上各处弟子都会定期驱蛇，居住区并不多见。
那，这小青蛇从何而来？
又如何钻入祁乐房间？
祁乐很谨慎，外出必定关好门窗。
何况，这蛇还藏匿于祁乐枕头下。
这其中，必有蹊跷。
小青蛇十分惧怕小白，爬到小白指定的位置后，蛇头匍匐在床单上，一动也不敢动。
祁乐见小白对它嘶嘶嘶，小青蛇也会回应嘶嘶嘶，于是猜想，它们是在交流。
祁乐放下书，对小白道：“小白，你们能对话？”
小白点点头。
祁乐笑道：“你问问它，是不是有人，将它放到我枕头下？”
小白点点头，对小青蛇一阵嘶嘶嘶。
小青蛇回应后，小白看向祁乐，点了点头。
祁乐心想：“果然。”
他想了想，接着道：“你问它，是大人放的，还是小孩放的？嗯…比我还大的大人，还是比我更小的小孩。”
说着，他站了起来，以便小青蛇辨认。
补充道：“如果是小孩，你就点头。如果是大人，你就摇头。”
小白眼睛一亮，似乎很赞赏祁乐的补充。
沟通完，小白点了点头。
祁乐见状，好笑道：“臭小子，还真是没完没了！”
小白忽然变大，将头凑到祁乐面前，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祁乐吓了一跳，忙抱住它，把它往下藏。
低声劝道：“小白！时辰尚早，快变回去！”
小白闻言，瞳孔一收缩，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它一下变回小白蛇，转头一看，小青蛇被它压扁了。
小白伸出尾巴，戳了戳它，见它还是不动，转头看向祁乐，一脸无辜。
祁乐走过去，掐住蛇头，提起小青蛇，抖了抖，见没反应，转头对小白道：“死了？”
小白点了点头。
祁乐摇头，好笑道：“也不知是压死的，还是吓死的。”
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摇了摇，表示它也不知道。
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小白十分熟练地，一下蹿进祁乐裤兜里。
祁乐过去开门，见是孟娟。
孟娟探头，往屋里看了看，疑惑道：“小祁乐，有蛇吗？”
祁乐心中一惊，旋即抬起手，笑道：“有！”
他手上提着小青蛇。
孟娟揉了揉眼睛，奇道：“这么小？”
祁乐看了看小青蛇，没说话。
孟娟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道：“我好像，看见一条大蛇！”
说着，还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下粗细。
祁乐垂着的手，挨着裤兜挤了挤。
小白在里面，完全不反抗。
孟娟不停探头，往祁乐屋里看，似乎还在找蛇。
祁乐索性让开一些，免得挡住她。
他装傻道：“我屋里吗？”
孟娟抬头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祁乐走到灯下，提起小青蛇的尸体，指了指投射出的蛇影，笑道：“这个？”
孟娟小眼一瞪，忽然转身，跑到院墙边，回头一看，祁乐的窗户上，确有一条大蛇。
虽有些不一样，似乎还是小了，不过，孟娟也没多想，算是信了。
她跑回祁乐门前，看向祁乐手中的小青蛇，咽了咽口水。
她有些害羞的样子，试探性问道：“小祁乐，你吃吗？”
祁乐摇头，笑道：“我不吃。”
孟娟高兴极了，搓着手，谄笑道：“小祁乐，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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