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久后就连他也不会坐上这张桌子了。
被精准点草的叔叔冷汗直流，他也算体面人，但坐在这张桌子上就要言语周旋，而聂行云说得对，他是入赘来的，能力不错，但真正说得上话的地方从来没有他。
他的话语权远远比不上一个早已脱离聂氏权力的聂行云。
聂倾可完全站在叔叔这边：“难道说得不对吗？你们怎么结婚？我和你妈可不会认可。”
聂行云听了冷笑：“别代表我妈吧，我妈今天来了吗？”
聂倾的一边是老爷子，而另一边也是本家的亲属，从进到宴会开始，哪里见过林浔的影子。
被戳破现状，聂倾忍着恼怒，沉着声还是教训儿子的语气：“我的意见就是你妈的意见。”
聂倾和聂行云说了两个来回，叔叔成功的退场当了缩头乌龟，颇有一股逃过一劫的庆幸。
“吵什么？寿宴还是菜市场？”
坐在中心的老爷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气势不减当年。
聂倾唯一怵的人就是老爷子了，对老爷子手上的东西有所觊觎，又不敢言说。
整顿饭下来鸦雀无声，老爷子没对孙子的男性爱人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对聂倾在寿宴桌上丢脸进行批评。
确实很压抑，其实柯昔就是想留下，聂行云也不会让他留下的。
而柯昔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很顺利地找到了所谓的“小孩桌”，然后成功再次和彭昶他们会合了。
就连年赋和刘名也在，大概是约着一桌子熟人坐在了一块儿。
没见到何君来人，柯昔笑着坐下了：“君来学长呢？又去给他未来的工作室白嫖社交了？”
年赋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发现发言的人是柯昔，还是耐心回答了：“他爸贼心不死，把他抓过去跟老头子们坐一桌。”
“那年哥你怎么没被叫走？”彭昶问。
年赋耸耸肩：“我誓死不从。”
年赋和刘名的位置隔得挺远，两个人中间是彭昶和江眠辛，柯昔一来便习惯性地坐在刘名旁边。
柯昔觉得总不能又是自己的错觉，年赋似有若无地往刘名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捅了一下刘名，小声地问：“你跟年哥吵架了？”
刘名立马扭头看他，要结巴不结巴的：“我跟他吵什么架！”
他声音不大，但却有些瞪着柯昔的意思。
刘名平时再怎么样也都挺礼貌的，聂老师长年哥短，现在说话却没了那昵称，听起来还差点要把“他”字咬碎。
“你现在的样子和火药桶有什么区别？”柯昔一言难尽，“感觉我点支烟你就该炸了。”
刘名跟他互呛：“聂老师让你抽么你就点。”
柯昔毫不介意地夹了一筷子菜：“抽烟是不允许，但抽你应该会答应。”
丁点份量，感觉都吃不饱一个聂尘尘，柯昔嚼着一口的草这么想。
说是吃饭其实也不会真的有人吃太长时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人际关系网，真在吃这些小鸟分量食物的，估计也就柯昔这一桌。
还不如吃甜点架上的蛋糕饱得快。
也就半个钟的安宁时间，聂行云从另一边来找他了，此时柯昔嘴里还塞着一口蔬菜沙拉，他看见柯昔那味同嚼蜡的神情，旁若无人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晚点带你去吃别的？”
柯昔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怎么出来了？”
聂行云：“出来接一下王律师，他方向感不太好，上了个厕所找不到路了。”
柯昔“哦”了一下：“你去找？”
“让人去了。”聂行云说，“等会儿想吃什么？”
“你出来再说吧。”
他觉得这些有钱人的排场没几个小时结束不了，一手拍开聂行云落于自己耳垂的手，影响不好。
“谁知道要多久。”他嘟囔道。
王律师很快被人带到了聂行云身边，接连鞠躬说着不好意思。
没等聂行云说原谅，聂倾和老爷子就也出来了。
两个年纪一个比一个大的人，站在宴厅中心的位置，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似有事情要发生。
“应该是要宣布老爷子的遗产了。”
江眠辛在一旁回答彭昶的疑问，无缝接上了柯昔心里的想法。
聂倾作为主角，还是说了不少话，感谢的样子让柯昔想到高中时国旗下的讲话——昏昏欲睡的意思。
老爷子站在中间的话题只有一个——遗产。
老爷子是老来得子，今年年事已高，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决定在大儿子的寿宴上公布遗产。
遗产上没有父辈的名字，都是孙辈的，这也是为什么聂倾忽然找上聂行云的原因——他无法变更这个事实。
按照老爷子现在的说法，聂行云至少能拿到聂氏8%的股权与聂老爷子15%的私有财产，当真足够喜欢这个大孙子了。
看来刚刚忙来忙去急着找东西记录的是律师啊，柯昔面无表情地想。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真的很有钱。
最初只觉得这人是个借火的怪胎来着，结果现在发现这借火的完全是个财神爷。
“如此，谁有意见吗？”
与聂行云最初听到的遗嘱版本不太一样，有需要竞争的部分，也有固定的部分，老爷子也算是一碗水端平咯，哪个聪明孩子都分了些。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缓慢而有威严，而最觊觎这些的聂倾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你呢？行云，有什么想法吗？”
无人应答后，老爷子将目光放在聂行云身上。
聂行云当然知道聂倾一声不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从柯昔身旁走出，王律师正跟在他身边，左边口袋上别着精致的钢笔。
“对于爷爷的安排当然没有。”聂行云说。
他站在所谓权势的面前，气场却不输一点。
“我靠！”柯昔隐隐约约听到何君来的声音，“聂行云要搞事了啊？”
而此时没人愿意看他的小热闹了，他们更愿意听听聂行云即将带来的好戏。
“爷爷带了律师，我也带了。”聂行云说，“爷爷应该对我们家的事情略有耳闻，您今天借由宣布了大事，我也正好借这一阵东风。”
“王律师。”他将人叫上前来。
王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钢笔上的录音：“是，聂总。请问聂总在本事件中的目的是？”
聂行云：“和聂家关系割离。”
在场的人皆是倒吸凉气。
不等聂老爷子问责，王律师再度开口：“那么聂总的诉求是？”
“不是我的，不要。”聂行云一抬头，望向聂倾笑了下，“是我的，一分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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