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看着眼前的老者,沧桑的眼神,苍老的面容,这些年想来也受了不少折磨。
但是,微月并不心疼他,只是觉得,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选择。
金浩轩眼眸一一扫过眼前的微月几人,方才他只留意到了微月和幽阳,却发现白玄晖和林昭晔似乎也有些熟悉。
“看来,在座的都是故人之子,我倒是也没有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一个几乎是复刻的他们。”
金浩轩再次看向眼前的微月和幽阳,眼中除了忏悔还有欣赏。
金泰初看到金浩轩这个表情时,藏下了眼中的怒火。
微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并不是很在意,要知道,自己并不是来叙旧的,当年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沈宁弈也想知道,毕竟这段过往是整个中原武林的痛。
“金老前辈,我们前来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手中有我父母的画像,你肯定见过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月手持画像,看向眼前的金浩轩,率先开口,语气虽然缓和了些,但也还能听出来有些生气。
“呵呵,小丫头,你可知道,当年,林家、洛家、白家三家均在战场?”
幽阳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反应过来,林家是林昭晔的父母,白家是白玄晖的父母。
可,怎么会……
“这是怎么回事,这三家怎么会都在那里?”
一旁的沈宁弈闻言也皱眉,当时江湖虽然没有像现在分出那么多世家门派来,但是林、洛、白三家算是江湖上富有名气的家族了。
金浩轩扯起嘴角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别有深意。
“泰初,去将为父的手札拿来。”
金浩轩朝着身旁的金泰初吩咐着,金泰初脸上虽有不满,可最终还是站起身。
只是,微月察觉到,这句话中颇有试探的意味,很明显,这个手札金泰初应该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他知道的话……
但众人就这么看着金泰初很自然地站起身,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本手札存放的地方,金浩轩眼神不明显地闪过一抹杀意。
沈宁弈留意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说破,只是内力已经蕴含在手中等着反击,却发现对方没有动手,只是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微月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金浩轩有些事也没打算让自己的儿子知道,只是自己的儿子已经通过各种方式知道了这些事……
“你为何会知道手札在那。”
金浩轩语气不善,显然对金泰初的表现很是不满。
“是母亲告诉我的,此前我曾找过母亲。”
金泰初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个举动不小心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事情,只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哼,符凝还真是喜欢防备自己,但是没关系,自己和他夫妻这么多年,该做的事情也已经都做完了,现在只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金浩轩没再多说什么,脸色甚是不悦地接过手札,翻开了其中一页,朝着微月两人的方向递了过去。
微月不解,但依旧起身将那手札接了过来。
小心翻开后,身旁的几人还有幽阳都凑了过来,显然对这本手札里的内容大家都十分好奇。
几人发现,上面记载的事情十分详细,当时林家、洛家、白家三家父母确实都在场,而且当时的战斗十分危险。
“上面应该有提到,噬魂楼正在围攻三家,不过我们没有动手,只是在观战。”
金浩轩指了指手札,提示姐妹俩看仔细。
微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表示。
姐妹俩自然也不会遗漏一些不该遗漏的信息,很快便在手札中找到了一个很扎眼的人。
为什么说扎眼呢?因为这个男人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而且每次出现都必定引起注目。
“这男人是谁……”
微月看了好一会,发现书中描述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很明显这男人在这本书里面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和篇幅。
“哦,当时带领噬魂楼和你们父母对阵的,正是噬魂楼的楼邪,还有一个很贵气诡异的男子,应该是楼陌黎的父亲。”
楼陌黎?这个名字对微月和幽阳来说极为陌生,可是,他姓楼!
“楼陌黎的父亲?楼陌黎又是谁?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
微月看向眼前的金浩轩,毕竟这本手札是他的,只有问他才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浩轩笑了笑,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措辞之后,开始说起此人来历。
楼陌黎,此人乃是噬魂楼现任楼主,当年随自己的前辈而来,还不是楼主身份,但手下均已称其为少主。
此人性格阴狠毒辣,但据噬魂楼中的人所说,以前的楼陌黎并非这个性子,而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他的父亲在噬魂楼中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所以,这件事和楼陌黎的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不错,楼陌黎的父亲,名叫楼厉行,是一个俊朗的杀手,当时在噬魂楼中是最有可能成为噬魂楼楼主下一任人选的人,不过似乎被当年的那一任楼主派人暗中处理了。”
金浩轩说到这里的时候,摇了摇头,显然对噬魂楼中的凌乱也有些头疼。
“暗中处理?”
林昭晔也有些惊讶,噬魂楼通常不会处理内部人员,除非,这个内部人员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
难道说,楼厉行便是这样的存在?
“不过,楼陌黎为何会觉得他的父亲没有问题?”
沈宁弈问出了几人心中的疑问,楼陌黎为何会那么信任自己的父亲,这么信任的情况下,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父亲的阴暗面的?
“他的父亲一开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也是在后来才变成嗜杀的魔鬼的。”
金浩轩当年也只是个少年人,至于这些秘辛,也都是从那些噬魂楼的人口中知道的,虽然真假难辨,但如今楼陌黎的疯狂兴许就是那时候造成的。
“楼陌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魔鬼,可深入了解后,他发现,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魔鬼,之后他疯了。”
“疯了?”沈宁弈有些意外,这楼陌黎居然会疯了?
“我说的这个疯了,并不是说精神上完全疯魔,而是崩溃了,却更加强大。”
微月与幽阳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疯了却更加强大?
“他开始认为自己就是肮脏的,因为,楼陌黎确实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见过,他长大后一直在寻找自己母亲的下落,可楼中的人都说,他的母亲早就被他的父亲杀掉了。”
金浩轩叹了口气,他见到楼陌黎的时候,便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一股真的年纪不该有的狠劲,这股狠劲很容易会吞噬掉少年人的心性,而楼陌黎就是那个被吞噬掉的人。
现在的楼陌黎,心狠,毒辣,杀气很重,只要有什么不满意,都会直接杀掉。
微月和幽阳听得心中胆战心惊,她们没有了解过噬魂楼核心内部,当年林昭晔又在小时候就离开了,楼陌黎作为自己父母那辈的人,两个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如今从金浩轩这边知道这些事,两人的脸色都写满了惊惧。
“楼厉行,就是楼陌黎的父亲,又是怎样的存在?”
幽阳这一问,又问到点子上了。
不错,如果楼陌黎是被他父亲的行径逼疯的,那楼厉行会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几人都对楼厉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楼陌黎这样的存在就说明他的父亲一定也是个很疯狂的人,但是究竟疯狂到何种境界呢?
金浩轩看向幽阳,眼中带着佩服,说实话,楼厉行此人,至今他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想起此前,金浩轩第一次见到楼厉行的时候,便被他眼中的那股莫名的杀意给吓得连连后退,就算他是韩宵国的王,又如何?这人一样能杀了你,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男人,眼中就像深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孤独的杀意,那种杀意,就算是我,也招架不住。”
孤独的杀意?可若是真的孤独,便不会有楼陌黎了,难道说,楼陌黎的母亲……
金浩轩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回想当时的情况。
微月看着金浩轩的表情,低头沉思。
看来,这楼厉行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我们这些后辈还能和他对上的话,那后果……
“不过……”
“不过?”微月被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
“楼厉行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
“这……?”沈宁弈也奇怪地看向金浩轩,等待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呵呵,这件事说来,就有点意思了。”
“此话怎讲?”
“楼厉行是死在楼陌黎手中的。”
金浩轩语出惊人,这让众人都十分意外。
“父亲?你这话可是真的!为何楼陌黎会……”
初闻这些秘辛的金泰初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金浩轩居然会有这样爆炸的消息。
“哎,说起来,也是楼厉行自己干出来的破事,方才我不是说了,噬魂楼中的人说他杀了楼陌黎的母亲,这件事后来楼陌黎查了,是真的……”
金浩轩摇了摇头,谁能想到楼厉行居然会这么疯狂呢?所以楼陌黎以暴制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微月的脸上没有惊讶, 但是她听到金浩轩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很荒唐,楼厉行果然是个疯子,连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人都下得去手。
“楼陌黎便是从杀了他父亲开始,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吧?”
沈宁弈猜测。
“这楼陌黎,杀了楼厉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不开,就疯魔了,再后来就变成和楼厉行一样的人了。”
金浩轩摇了摇头,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男人显得十分可惜。
“呵。看来你对他的变化感觉可惜?”
沈宁弈看着眼前摇头,语气感到惋惜的男人,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
心疼一个疯魔的杀人狂,金浩轩此人,怕也没多正常。
“你莫要以为我是个疯子,我可惜他是理所当然,毕竟也是个奇才,却因为自己的父亲变成了那样,我当然会觉得可惜。”
金浩轩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微月他们对楼陌黎有着很大的敌意,可谁也不是一开始便是这样的。
微月知道金浩轩误会了他们的意思,但是也懒得解释,金浩轩此人毕竟是韩宵国前代帝王,说的话本就半真半假,若真要计较,只自己还没计较清楚,就被绕进去了。
“所以,在前辈眼中,楼陌黎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他和他父亲两个人的关系?”
幽阳看向眼前的金浩轩,目光如炬。
“不错,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单方面造成的,不过,我说实话,你们父母的事情,楼陌黎确实下了死手。”
金浩轩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些迷茫。
微月听完这句话,勾了勾唇角,这话说得,下了死手,呵呵,还真是知道我想要问什么,所以提前把我的话给堵死了!
“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帮凶,否则我们父母怎么可能会被重伤。”
幽阳听金浩轩的话,瞬间上了火气,这金浩轩分明是在偷换概念!就算当初他们真的没有动手,可也是和噬魂楼联手了!
“呵呵,楼厉行此人当时虽然不是噬魂楼楼主,可他的武功,却比噬魂楼楼主还要可怕,所以就算我们当时反抗,也不过是多几个死人而已。”
金浩轩冷笑一声,听到微月说的话,就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
微月脸色一沉,她不是不知道金浩轩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前辈,若是你当时选择不和噬魂楼合作的话,我想问问你,还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吗?”
林昭晔上前一步,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会。”
“哦?为何?”
金浩轩看向林昭晔,眼中带着探究。
“因为,总会有人想要和他们合作的,就算没有韩宵国,还有海瀛国和垂漠国,就算这两个国家也不算,其他的势力呢?”
金浩轩举出了很多例子,这是微月等人没办法反驳的事实……
如果噬魂楼原本就是要利用这些人来扩张自己的势力,那不管这些人是谁,只要能帮到他们,那就行了。
后来几人又聊了许多,微月和幽阳从金浩轩的口中知道了,当年围攻几人的,并不是楼陌黎,而是楼陌黎的父亲,楼厉行。
此人虽然在噬魂楼中算不上什么有名的人物,可他想要杀的人,就没有不成功的,唯一例外的便是林、洛、白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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