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比起昨晚风小了许多，但依旧还在刮着，发出呜呜声响。
被窝里只剩下她一人，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伸了个懒腰，双手刚露在外面没两秒，便感受到寒气缩回来，进入商场穿衣服。
穿好衣服出来，外面的风声似乎又小了些。
桌上放着张纸条，用钢笔和煤油灯压着。
林婉婉抽出纸条看了眼，上面写着：醒了敲堂屋门，从堂屋进厨房，多穿些衣裳，冷。
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潦草又好看，带着几分野性，一看就能猜出来写字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她笑眯眯地收起纸条，戴好羊剪绒帽子拉开没上锁的门往外走。
“呜——呼——”
院子里的积雪又厚了些，灰暗阴沉的天空往下撒落鹅毛大的雪花，被风吹着在半空中乱飘。
雪下得又大又密，可见度很低。
她缩在衣领里，快步走到堂屋前敲敲门。
吱嘎——
开门的是陆奶奶，她连忙招手：“林闺女，快进来，外面冷得很。”
林婉婉顺着门开的缝隙进来，跟陆奶奶一块儿关门，插上木栓。
“锅里有热水。”陆奶奶笑呵呵地说，“小野在热着大馒头，你待会儿将就吃两个。”
“谢谢奶奶。”
林婉婉乖巧应下，从偏门经过陆英和陆野的房间，来到厨房。
除了那间青砖房，堂屋、里屋、陆野兄妹俩的房间和厨房都是相通的，还有一个很小的杂物间。
陆野的房间不大。
她匆匆扫了眼，只瞧见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凳子，床脚上挂着一排衣服，简单整洁。
来到厨房，陆野正坐在灶前烧火，袅袅白烟钻进烟囱里。
“醒了？”听到动静，他转头抬眸看过来，眼里漾起点点笑意，指了指后锅，“有热水。”
“唔。”
林婉婉掀开后锅的锅盖，热气顿时窜出来。
她扭头躲过去，将锅盖挂在旁边的吊钩上，用杯子装了点热水兑成温水，站在排水口旁边刷牙。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烧柴火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刷完牙洗好脸，她小步走到陆野身边，垂眸居高临下看他，小声询问：“你什么时候走的？”
“天没亮，大概四点左右。”陆野低声回答，让出凳子给她坐，瞧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手痒。
没控制住，抬手把她耳边的发丝往后捋了捋。
他奶奶差不多每天四点半将近五点便会起床，万一撞见了，总是对小姑娘不太好。
虽然他们两人在处对象，但这事儿家里人还不知道。
陆野倒是想说，但他摸不准林婉婉的想法，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说。
万一不愿意，或者之后反悔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眼眸沉了沉，眉眼间浮现出几分阴郁和痞色。
反悔没用，他已经认定了，这辈子就娶林婉婉当媳妇儿，她跑不掉的！
“……嘶。”
林婉婉莫名感觉到颈后凉飕飕的，寒毛竖起，又搬着小凳子往前挪了挪，靠近燃烧火焰的灶台。
奇怪，厨房里也没风啊，怎么脖子凉凉的？
今天的早饭就是大馒头，一个馒头比她拳头大了两倍，搭配陆奶奶陆妈腌得咸白菜。
见没有汤，她回了趟房间假装从房里拿东西，实际是从商场里，拿出吴翠翠林国强同志之前寄来的奶粉。
水壶里满满一壶热水，她从橱柜里拿出五个碗，泡了五碗牛奶，让陆野帮忙一块儿端到堂屋。
“哎呀林闺女，你咋还泡奶粉，咱不需要喝这些。”陆奶奶见她端着牛奶出来，惊呼一声，有些心疼，“你自个儿留着喝啊，多浪费呀！”
林婉婉笑盈盈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回道：“不浪费，我一个人喝不完，这罐奶粉马上过期了，过期就得丢掉，那更浪费。”
“啥，过期就要丢了？哎哟，那不是糟蹋粮食！”陆奶奶瞪大浑浊的眼睛。
“过期容易喝坏肚子。”她解释一句，语气轻快，“所以需要奶奶你们帮我喝，不然只能糟蹋粮食了。”
在占便宜和糟蹋粮食之间，陆奶奶只能捂住胸口，厚着脸皮占便宜了。
咋样都不能糟蹋粮食！
成功说服陆奶奶，林婉婉娇艳的小脸上浮现出得逞狡黠的笑，抬眸时对上陆野幽邃的眸子，冲他吐了吐舌头。
陆野低低笑了声。
小机灵鬼。
吃完饭，林婉婉和陆野兄妹俩来到里屋，坐炕上开始上课。
陆奶奶和陆妈不想打扰他们，便坐在客厅一边闲聊一边纳鞋底。
林婉婉在商场里用笔记本电脑仔细查了查，发现77年恢复的高考试卷分为文史和理工。
文史类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史地。
理工类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理化。
英语不是必考科目，如果要报考外语专业，才需要加考外语。
她不清楚英子想考哪一类，干脆所有的科目都加上，到时候让英子自个儿选。
反正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将近两年时间，应该来得及，而且头年高考内容不会太难。
她没有去查恢复高考当年的试题，这是对其他学子的尊重。
林婉婉相信自己能教好陆英，也相信陆英能靠自个儿本事考上。
“……我待会儿给你写几道题，你做一下。”
陆英认真地点头：“好。”
陆野见两人停下休息，才将准备的热水递过去，放在小桌上：“喝点水，润润嗓子。”
“唔。”林婉婉端起温水喝了两口。
“婉婉老师，下节课讲什么？”陆野搬着凳子坐在炕边，唇角上扬，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调侃。
林婉婉睨了他一眼，上挑的眼尾像把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她轻哼一声，顺着陆野的话说：“婉婉老师下节课要讲历史，陆野同学也要听课吗？”
陆野黑眸里沁出点点笑：“能听婉婉老师上课，是学生的荣幸。”
“那你可得好好听，婉婉老师很凶，不好好听会打手掌心。”林婉婉声音奶凶。
陆野笑得更欢了，声线喑哑：“我一定好好听课。”
“……？？”
陆英有些茫然地看着婉婉和自家哥哥。
他俩之间的氛围怎么……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好像、好像有点黏糊糊？又好像充斥火药味？
没开窍的陆英同学陷入沉思，最后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好自家哥哥，不能让他欺负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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