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儿疯狂思考着对策。
她力气上肯定是不占优势的，爷爷人也老了，真有歹徒也不能让爷爷掺和进去，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啊呜呜啊——”
一一嚎啕大哭。
妈妈根本没认真哄他，他要闹了。
“不哭不哭啊……一一乖啊……”
林妍儿依然敷衍似的哄娃，注意力几乎全在窗户那。
她现在得装作不知道有人在那，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看到他了。
深更半夜来这里，无非就是图财图色这种，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把人引出来。
林妍儿在屋里上下寻找能当作武器打人防身的东西，根本没有一丝哄娃的心思。
一一感觉到了，哭得更可怜了：“呜呜啊嘛呜呜……”
林妍儿假装抱着孩子哄，在屋里走来走去，实则在偷偷寻找趁手的工具，直到她瞄到放在角落的一把镰刀。
不知道谁放这的，上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杂草。
林妍儿心里一喜，忙把镰刀拿起来，她又再次打量屋内，最后决定把镰刀藏到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有心思哄孩子。
一一都哭累了，“呜呜啊啊”的喊得声音都哑了。
“啊啊一一乖，妈妈知道一一委屈，一一不哭了啊，妈妈和一一一起睡……”
林妍儿轻轻摇晃着一一的身体，放柔了声音哄他。
一一“呜唔”应着，小手手还挥动着想要去捶林妍儿，但太短了，距离不够。
林妍儿还误以为他是想喝奶了，于是道：“一一别闹，现在不是你喝奶的时候，一一先睡觉。”
一一眼泪掉得更快了。
他想打妈妈。
妈妈坏。
林妍儿打起了他屁股：“快睡啊一一，不许再哭了知道不？”
一一：“……”
一一：“哇呜呜——”
他哭得更大声了。
林妍儿哄不了了。
她自暴自弃道：“有本事你就一直哭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能哭多久？坏一一，妈妈不理你了，哼！”
她上了床，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也不管另外一头的孩子，直接自己睡了起来。
一一：“……”
他还在哭，断断续续的。
林妍儿后面真不管他了，一个人蒙着被子睡觉了。
一一伤心极了。
妈妈真不管他了。
他就一个人在那哭，鼻子哭得通红，口齿不清的喊道：“呜呜粑、吧粑……哇呜呜粑粑……”
想爸爸了。
但白麓不在。
他再想爸爸也没用，现在能照顾他的只有妈妈。
于是他喊了半天发现爸爸没来后，又哑着嗓子喊起了别的：“呜呜吔啊呜哇……耶呜呜……”
林妍儿也不管他，反正她一个人躲被子里睡去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这样，实际上她根本没睡，手里握着镰刀在等窗外的人出现。
一一哭了好久也没见人过来哄他，声音小了下去，小小的人儿身上裹着的布也全被他弄得散开了。
好在他身上还穿了不少厚厚的小衣服，冻应该也冻不着，就是哭累了一个人在那睡不着了，想和妈妈讲话却发现妈妈一个人跑去睡了。
他挥舞着小手手，瞪着小短腿，嗓子也哑哑的，整个人可怜兮兮的露在被子外面。
林妍儿没听到一一哭声，也没起身察看，还在继续装睡，她觉得外面的人快要进来了。
烛火摇曳，灯芯黯淡。
屋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夜更深了。
林妍儿听到了脚步声，很轻，正在小心翼翼朝屋里靠近，她偷偷睁开条缝，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对方长相，只隐约能辨认出这是个高大的男人，心中恐惧更甚，握紧镰刀的手紧了紧。
反倒是懵懂无知的一一，在看到来人后还发出开心的“啊啊呀呀”声，伸出两只小短手想要抱抱。
林妍儿没看到他的动作，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心里一紧，一边在心里骂这孩子傻不愣登的，真是个缺心眼，见到陌生人还乐呵得起来。
一边默默准备着动手，试图给对方致命一击。
“啊啊耶阿耶……”
一一含糊不清的喊着对方，语气很是开心。
那个人也朝一一走过去，俯身打算抱起他。
就在他弯腰暴露背部的那一刻，林妍儿鼓起勇气抬手就拿镰刀往那袭击。
“孙——”
林妍儿突然听到了这个字，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讲这个字意味着什么，手上挥过去的镰刀已经控制不住地劈了过去。
她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好在对方反应快，没真傻杵在那让她刀，躲了过去，但没完全躲过去，背后还是被锋利的镰刀划拉出了一个口子。
那人惊慌失措地转头。
林妍儿抬头。
四目相对。
她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一张充满沧桑感的脸，眼角处还有许多细纹显出老态，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张脸和白麓竟有七分相似，要是再年轻有活力些，还会更像。
再联想她刚刚听到的那几个字。
手一松，镰刀“哐当”落地。
林妍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您……您就是白麓他爸爸……吗？”
“吗”字说得拐了好几个音。
她不太敢信，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她很难不信。
“呜呜啊呜呜耶……耶爷爷……”
一一放声哭了起来，第一次很标准发出了一个字——“爷”。
他被林妍儿给吓到了。
林妍儿这才恍然明白这些日子这小奶娃口中冒出来的“耶”到底是怎么回事，合着他是在喊“爷爷”，不是在胡言乱语啊。
“孙孙乖，爷爷没事啊，孙孙不哭不哭……”
很显然了。
这个人真是白麓他爸。
要真是进屋行凶的歹徒，在受伤后第一时间绝不是放低姿态过去哄小孩，还自称“爷爷”。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您……”林妍儿不好意思地搓手，后又挠头道，“我以为外面站着的是什么想进来做坏事的那种人……”
她看着对方明显还在流血的背，更窘迫了，于是起身下床道：“这伤口得好好处理，我去找点药给您擦一下吧。”
白麓爸却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打紧的，我等会自己回去处理就行，不用麻烦——”
还不等他说完，门口就传来了爷爷的声音。
“孙媳你屋里头怎么动静那么大啊？孩子还哭得那么厉害，是出什么事了，用不用——”
爷爷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里抱着奶娃哄的男人，顿时哑了声。
他指着对方，声音颤巍巍的：“你、你……回来了？”
白麓爸低下头，表情很不自然，含糊不清的喊了声“爸”。
很显然，他并不想出现在爷爷面前的。
同时也很快，爷爷注意到了他背上的伤，惊呼起来：“诶呦，你这背上怎么回事？咋流血了呢，是——”
“是我干的。”
林妍儿默默举手认错。
她解释道：“我当时瞧见窗户上有人影，以为是什么想偷摸进来干坏事的人，所以就……”
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她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白麓他爸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外面蹲守啊？而且看一一和他这亲密的样子，他应该也不是第一次鬼鬼祟祟溜进来照顾孩子了。
“没事的爸，不怪她，是我没藏好，吓着她了。”
“真要说起来，是我的问题。”
白麓爸出声为她开解，特别善解人意，和白麓口中那个脾气暴躁爱骂人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还回头冲林妍儿温柔的笑道：“你没被我吓住吧？真是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想看看孙女就——”
林妍儿打断他：“什么孙女？”
她不记得自己有生女儿啊。
白麓爸指了指怀里的一一。
一一穿得粉粉嫩嫩的，大眼睛长睫毛，可可爱爱，不拉开他尿布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是男娃娃。
林妍儿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是她买……
“哦这个啊，还不都怪白麓那孙子，在不知道孩子性别的情况下瞎买东西，结果从孙媳肚子里出来的双胞胎是俩男娃娃，为了不浪费他就给一一穿女娃娃的衣服了。”
爷爷先开口解释了起来。
他所知道的这些全是白麓跟他讲的，因为是林妍儿要求他这么做的，她让白麓背的这个黑锅。
现在被爷爷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她心虚不已，表情都有点不自在。
白麓他爸在听到爷爷说后，也怪起了白麓：“这臭小子也真是，都成家的人了，花起钱来还一点都不知道节省，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心里都没个数，做错了事还让孩子帮他承担后果……”
他越说，林妍儿越是心虚。
因为她才是害一一小小年纪就穿女装的罪魁祸首。
“那什么……爸。”林妍儿插话道，“你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还是去给你找点药过来抹一下吧，不处理流脓就不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白麓爸欣慰道，“白麓他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啊，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
林妍儿心虚假笑，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话她是真担不了。
留下了爷爷和白麓他爸俩人在里面。
没多久，林妍儿找到了疗伤的药，她把药放兜里，进自己屋时想了想还端了盆温水进去。
涂药前得把伤口清洗干净，不然药效发挥的效果没那么好。
她一进去，就看到爷爷正在和白麓他爸叙旧，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俩人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只有一一被哄好了，正乖乖窝在白麓他爸怀里玩手指。
林妍儿放下装温水的盆，把药放在桌子上，叮嘱白爸记得涂药，便打算先抱着孩子出去，让他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可当她伸手想去抱一一时，一一却十分抗拒，嘴巴一撇就是哭，明显是不要她抱。
“还是我抱吧，他可能刚刚被你吓到了，现在有点害怕你，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爷爷替她接过了一一。
一一在他怀里果然就不哭了，真的只是单纯不想让她抱。
林妍儿见状也就算了，刚刚她拿镰刀的样子可能被一一瞧见了，把她当成了危险的人，不让她抱也很正常。
她没放在心上，不过人还是走了出去。
因为伤在背部，白爸得脱衣服，虽然只是脱上半身，但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先出去了。
临关门前她还听到爷爷在里面和白爸似乎在说有关白麓的话题，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不过林妍儿后面再进去的时候，白爸竟然愿意留下来了，睡的地方就是白麓的床，毕竟他现在人不在，床是空的。
林妍儿很欢迎他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他能帮她带孩子这一点都值得她高兴。
一一还挺喜欢白爸这个“爷爷”，自从白爸来了，他就缠着白爸要他抱，还不让林妍儿抱了，小嘴巴一张一张的，不知道在叭叭什么。
随着一一逐渐长大，他学人讲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已经从能吐一两个清楚的字到后面能勉强说一句简单的话了，进步很大。
爷爷和白爸都为此感到开心，甚至在一一的带头下，二二也试着学人说起话来了，只不过还没一一发音那么标准，还处于一个模糊不清的阶段。
林妍儿现在想抱孩子玩也只能抱二二，一一不让她抱就算了，现在还会指着她说“麻麻坏”了。
林妍儿也不服气，会回他一句“一一才坏”，然后吐舌头略略略，一一就会被她气哭，一直重复说“麻麻坏”。
二二在一一的带动下，第一句话居然就是一句磕磕绊绊的“麻麻坏”。
但和一一不同，二二不知道麻麻为什么坏，也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在模仿一一讲话。
于是林妍儿就教二二讲话。
“妈妈不坏，一一坏。”
“来，二二，跟着妈妈念一遍：一一坏，一一最坏了。”
二二咬着手指头，支支吾吾的学：“一啊依……呓吖换啊啊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欢快地拍着小手。
然后又咬字比较清楚的说道：“麻麻……坏……坏啊麻嘛……”
林妍儿：囧。
可恶的坏一一，带坏她的二二。
她戳着二二的小脸蛋，赌气道：“一一才坏，妈妈不坏，二二不能这样讲妈妈知道不？”
二二好奇的看着她，咬着小手手。
听不懂。
但他会指着林妍儿开心道：“麻麻坏。”
林妍儿：╯□╰
“妈妈才不坏呢！可恶的坏一一，都把你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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