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们要去药王山下毒？”沈沐看着陈莹提出疑问。
从外表上看，这个女人，应该不是那种会给人下毒的类型。
她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正派了。
但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常碰到出乎自己预料的事情。
而且，其实他对什么类型的人，才会下毒杀人，也没有一个真实的概念。
被询问的女人没有回答，两只眼睛盯着沈沐，能看到她在惊讶，也在逃避回答。
她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颜色不同的小瓶子，和一个刻着符文的圆盘。
然后，她将不同小瓶子里的药丸和粉末、液体都倒进了圆盘里。
她将圆盘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左手五指摊开托着盘底，一股真力萦绕在她的左手心上，如火焰一般加热圆盘。
随着陈莹的真力灌入，圆盘上的符文，散发出了黯淡的光芒。
盘上的各种药物，也开始融化成液体，并彼此融合。
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沈沐看不到一丁点的决策力，反而看到了不能安静下来的行动力。
齐阅的眼睛，从陈莹身上转移到了沈沐身上，他笑了说：“这个孩子，是我见过最没主见的人了。”
“你问她？”
“以前是她师父，指挥她走哪儿，她就走哪儿。”
“你以为她师父灵老是什么好人么？”
“她发明出的‘心药’，第一个想抢她功劳的人，就是这个灵老。”
“那为什么药老要抢她的配方？”沈沐忍不住疑惑。
“陈家人，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团结。”齐阅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说完，他又补充了几句：“所有大家族的人，其实都一样。”
“外表团结，亲兄弟私斗起来，比外人还要卑劣，残酷。”
“你们沈家，不就是最好的代表么。”
沈沐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曾祖父就是这句话的最佳代表，为了夺权，他把所有的亲兄弟，全都杀了。
不论对外对内，他都没有隐瞒这个事实。
他的子女，从记事开始，就和亲兄妹们保持着距离。
在沈沐爷爷那一辈，十几个至亲手足间，根本看不见任何亲情。
他们彼此攻击，彼此仇视，直到大爷爷沈宇，修为突破飞扬境界。
所有的权利争夺者失去了希望，才开始放弃争夺权利，他们的后辈之间，也才出现了亲情。
到了沈沐这一辈时，沈家主家这一系里的权利争夺，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反而出现了极其难得的家族和睦境况。
从小生活在这种氛围里，沈沐当然习惯性地以为，一个家族的人，都会尽可能的，帮助同家族的人，而不是窝里斗。
“陈家不是你们沈家。”
“陈家并没有超越家族实力的天才出世，不仅是主家一系，就连旁系，只要实力足够，也能问鼎家主的宝座。”
“陈家的家主和他的兄弟们，天天都在提防，家族里各大势力冒头。”
“药王山是陈家三大产业中的生产环节。”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要设立三个长老，却没有一个总管事的人？”
“道理很简单，陈家家主忌惮药王山一家独大，害怕药王山的主人，威胁到他的子嗣继位。”
“设立三个长老，这三个人就算再齐心，也会开始争夺药王山的实际控制权。”
齐阅为沈沐做出分析。
“这么说，药老要陈莹交出配方，是为了出头？”沈沐还是有些不明白。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对大家族内斗毫无概念，也对权力争夺毫无经验。
虽然齐阅分析得，让他有些摸到了核心的感觉，但他还是说不清楚，也捋不清楚逻辑。
“药王山三老：药老，丹老，灵老。”
“这三个老家伙里，药老负责制药，丹老负责炼丹，灵老负责造毒。”
“炼丹说起来看机缘，但从长期来看，其实产出非常稳定。”
“所以丹老的位置，也一直很稳定，一直是老二。”
“药就很尴尬了，这东西成真期以后的高手，基本用不上。”
“但成真之前的人，却要经常用到。”
“所以说它重要也重要，不重要也不重要。”
“至于毒，这玩意表面上看，是上不到牌面的。”
“但陈家，其实特别热衷用毒。”
“他们会在自己的精钢箭头上，淬一些毒，猎杀凶兽的成功几率，远超你们沈家的正牌卫营。”
“所以这个制毒的灵老，在陈家的威望非常高。”
“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灵老威望高，所以更接近药王山的实际控制权？”沈沐好像有些明白了。
“对，不仅是药王山，整个陈家家族里，他的威望都很高。”
“毕竟陈家真正的中流砥柱，不是那些还没成真的大多数，而是已经成真之后的精英。”
“这些精英，非常喜欢灵老发明出来的毒药。”
“同样也就很喜欢，这个发明毒药的人了。”
“至于药老，说句难听的话，在陈家的精英眼里，是不是有药老这个人存在，都是个问题。”
“关键是他们用不到药老制作的东西，又没有交际，只是个赚钱的工具而已。”
“所以药老就不平衡了，想争夺权利？”
“可能是。”
“也可能是，他认为陈莹发明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是毒药，却是能让他在陈家的地位，更加稳固的神药。”
“对抗心魔的药，谁不想要？”
“我想就连道心天君，恐怕也很想要吧！”
“我懂了。”此时，沈沐终于明白过来，陈家药王山上发生的事情，背后的逻辑是怎么一回事。
“灵老不愿意将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力，被药老抢走，所以打伤了他。”
“然后陈家家主，又害怕灵老顺势统一药王山，对整个家族势力造成影响，所以就把他给抓了。”
他很惊讶于，齐阅怎么会知道这些。
更惊讶于在一旁炼药的陈莹，居然一直满脸惊讶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她手里的药还没失败。
这个女人流露出来的，对权利争夺的无知和疑惑，比沈沐还要严重。
让人不禁同情，她这些年，一直处于药王山权利中心，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这些，都是我对了解到的事情，做出的一点分析，你们听听就好，不一定是真的。”
齐阅停止了对陈家人权利的分析，最后将话题引回到了，沈沐之前询问的问题上。
“你刚才问我们，是不是去药王山下毒，我现在回答你。”
“她不是，她不会下毒。”
“我会。”
“你见过烟花吗？”
“当然见过。”沈沐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却觉得自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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