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遥渺渺后退一步，面色决绝的阻止宫女们靠近。
宫女们一怔，都看向凝萃，凝萃好言劝道：“夫人，陛下从不与人同案而食，今日陛下午膳和晚膳都同您同案而食，想必今晚定会召您侍寝，夫人不如先准备起来，也免得等下陛下来了，还要等您沐浴更衣。”
得，我更慌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沐浴。”遥渺渺略微沉吟后，决定先一个人静静。
她坚信自己肯定会拿出办法的，就凭她刷了那么多穿越小说的经验。
宫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李夫人现在圣宠正隆，她们根本不敢得罪，只得放下衣物和沐浴用品告退。
凝萃走之前，还讨好的特地给遥渺渺指了指一个小托盘，要她一定要穿上。
遥渺渺再次告诫她们不准偷看和偷听她洗澡，要求她们退的远远的。等宫女们都退下并关上殿门后，遥渺渺好奇的拿过凝萃刚才指的托盘。
马王堆出土过一件轰动史学界的素纱单衣，轻若无物、薄如蝉翼，透明度超高，以至于科学技术发达的二千年后都无法复刻出克数比它轻或者相同的素纱单衣。
应该不是同一件，但工艺肯定是一样的。
果然，古人玩的花，这句话能流传网络经久不衰，肯定是有道理的。
若是平时，遥渺渺肯定有兴趣研究下这件堪称国宝的衣物，但现在，遥渺渺只觉得崩溃。
遥渺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铜镜面前，敲了敲铜镜里自己的身影：“请问在吗？李夫人？孝武皇后？李漫兮？娘娘？老祖宗？”
铜镜里的身影动作和遥渺渺的动作一致，也没有声音出现。
遥渺渺继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续弱弱的试探着：“在吗？在吗？在吗？夫人？李夫人？嗨，我错了，我不该占用你身体的，你出来自己侍个寝好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体里，你不要生气出来好不好。”
说完后，遥渺渺闭眼静静等待了片刻。然后，没有然后，耳边没有响起声音，脑海里也没有。
遥渺渺又不死心的敲了敲铜镜里的身影：“您老出个声好不好？您再不出来，我就抢你丈夫了！出来吧，咱们商量下这身体归属权问题好不好。”
长叹了口气，遥渺渺觉得自己需要加个码：“您再不出来，我就跑出去跟汉武帝说我不是李夫人，汉武帝这么信巫蛊，他肯定会把我杀了的，到时候你也就嘎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让汉武帝把你哥哥都嘎了。出来吧！你的髆儿还等着你和汉武帝一起把他生下来呢！”
寝殿内一片寂静。
遥渺渺只能换个思路，左顾右盼的小声呼唤：“系统！系统！您在吗？我是您亲亲的任务执行人啊！系统！系统！出来发布下任务先！”
然而，寝殿内依旧一片寂静。
“金手指？金手指！出来下！”遥渺渺犹不死心。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遥渺渺觉得她应该给系统一点激活的时间。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但使龙城飞将在，君王从此不早朝！”遥渺渺觉得系统可能有延迟。
“霍！霍！霍！”周围依旧毫无变化。
这羊驼驼的是个什么货！
连系统都没有吗？
现在的穿越都这么清苦了吗？
遥渺渺认命了，她决定先脱衣服。
木桶花瓣浴，哪里是现代的浴缸能比拟的，怎么也要先享受下。
然后等下借口滑倒，把自己头磕点血出来，汉武帝总不至于对一个伤患下手吧。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了。
正胡思乱想的脱着衣服，遥渺渺随意瞥了眼铜镜，心猛烈的咯噔一下，整个人僵立当场。
一颗殷红如血的痣哪怕是在烛光照亮的昏黄铜镜里，也依旧鲜红夺目。
生于右肩锁骨之上的红痣，在暗网和普通网络都悬赏了十几年，也是她之前亲手在自己肩上切掉的。
李漫兮，还是遥渺渺？
如果李夫人身上也有一颗和她同样的红痣。
同样的容颜，同样的红痣。
现在谁还能分得清这具身躯到底是李漫兮的，还是李夫人的。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两个人距离两千多年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哪怕是身上的红痣。
“你到底是谁？”遥渺渺面色苍白的望着铜镜中的身影，铜镜中的身影也面色苍白的看着她。
遥渺渺将手浸入浴桶里的水，水微温。她抚摸着浴桶，浴桶上的树木纹理缓缓的掠过指尖。
一切都那么真实。
然而素纱单衣、满殿汉代器具，都在昭示着这一切又那么虚幻。
遥渺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双眼还是缓缓的红了起来，泪水蓄满了眼眶。
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打开梳妆台上的各个木盒抽屉，却找不到剪刀一类的利器。
她想要切掉这颗红痣，她要看看这颗红痣是不是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长出来，就像一个挥之不去至死方休的毒咒。
切掉它！
切掉它！！
切掉它！！！
遥渺渺目眦欲裂，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利器。
“啊！”遥渺渺尖叫着将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
从穆谷瑶、傅童心，再到季遇、李漫兮，然后又是汉朝，李夫人，林林总总，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竭力压制着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裂，情绪这根弦这一刻猛然断裂。
理智也随之全线崩溃，只余下歇斯底里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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