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和小天狗对视一眼，奚瑶悄悄给它比了个口形。
“那东西离我们还有多远？”
小天狗毛茸茸的小耳朵一抖，仔细地捕捉掩盖在枝叶稀疏声中的细微动静。
“不到三里的距离。”它微眯了眼注视着前方，“脚步声十分沉重，还伴随液体滴答落下的声响。”
“是血吗？”小天狗蹲坐在奚瑶手心仰头看她，“难道是有人跨境受了伤？”
三里么……
奚瑶沉吟着向前方瞥了一眼，“你怎么能确定他滴的是血？”
“滴答滴答落下的除了血还能有什么？”
“那可多了。”奚瑶垂眸睨了眼一脸天真的小天狗，淡紫色火焰凝成的羽翼在身后舒展开来，带着它就飘上了半空。
时辰尚早，山间缭绕的水汽还未来得及被阳光驱散，谷中的一切皆被浓雾遮掩。
奚瑶悬在半空往前看， 浓浓的雾气包裹着一道巨大的黑影，身高几乎与树冠齐平，正不紧不慢地向着这边而来。
这可不像是人啊……
“怎么说？不行就撤。”小天狗顺着手臂爬到她头顶，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影。
火焰凝成的羽翼轻轻一动，将奚瑶往上又带了一点。
“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指尖凝出一星紫色火焰，她垂眸向下望去，微微一笑，屈指便将那点紫焰弹了出去。
紫色火焰触及到树冠，立刻便如烟火般炸开。
灼灼的热气散开，谷中笼罩着的浓雾霎时消退，露出原本被雾气包裹着的黑影真容。
“狙如？”小天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将尾巴一卷，又噌地从奚瑶头上滑下，十分熟稔地钻进了她袖子里。
奚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袖中拱起的一团，拖着尾巴就把他往外拉，“你不是天狗吗？连老鼠都怕？”
“我不是怕，我是恶心，这也太多了。”小天狗缩在她袖中闷声回答，就是不肯出来。
奚瑶扬眉，“这只是低等的异兽而已，连灵智都没开。”
“那也恶心。”小天狗抖着嗓子回答。
“你真是。”奚瑶无奈地摇摇头，扫一眼已经到她脚下的黑影。
似乎是闻到食物的味道，无数只狙如纠缠成一个整体，在她脚下四处搜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难怪密林里的小动物们都躲开了，原来是察觉到了狙如的出现。
奚瑶挑眉，手中火灵之气汹涌而出，迅速绕着狙如画了一个圈。
腾腾的紫色火焰迅速在林中铺开，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迅速点燃了脚下的一大片密林。
察觉到火焰中携带的可怖气息，纠缠在一起的狙如纷纷尖叫着散开。
尖利的吱吱声在林中响起，淡紫色火焰一燎，无数只白耳白嘴的小老鼠便瞬间化为灰烬。
“你的修为不过是筑基，能有这么多的灵力支撑你铺开这么大的火海？”小天狗好奇地从她袖子里支个脑袋出来打量着下面。
“喔，也不是，我自己虽也能圈，但没这么大。”奚瑶默默地丢开手中化为齑粉的上品灵石，抿抿唇，“全靠氪金。”
小天狗茫然地瞟一眼半空中徐徐落下的灵石粉末。
那颜色好像是上品灵石吧？
“现在修仙界的上品灵石都多到这种程度了？”它怅惘地眨眨眼盯着奚瑶，“你为什么不用其它品阶的灵石，是下品和中品颜色不合你口味吗？”
“也不是。”奚瑶往嘴里塞了颗补灵丹，感受着经脉中渐渐充盈的灵气，带着小天狗重新回到地面。
“我只有上品灵石。”
瞧瞧，说的这是什么话。
小天狗撇撇嘴，扭过头不理她。
抬手将林中尚在燃烧的火焰收回，奚瑶抿抿唇在它头上敲了一下，“听听看，还有没有漏了的。”
“行吧。”小天狗从袖子中钻出来，顺着手臂又爬到了她肩头，侧耳听了听，半晌方道，“很安静，应该都没了。”
奚瑶点头，踩着一地黑色余烬往前走。
小天狗好奇地歪歪脑袋，“不往东边去吗？”
绕过一截倒塌的巨树，奚瑶淡淡开口，“我们去雷劫出现的地方看看。”
“狙如都过来了，还去那儿干什么？”小天狗嫌弃地瞥一眼身后，“天雷怎么不劈死这些东西，还留着恶心人。”
将肩头骂骂咧咧的小天狗抱下，放到手心，奚瑶温声道：“凡所有，皆有因由。”
“万事万物存绪便自有他的道理，狙如也是得到天地法则认同才会出现在这方世界的，今天这雷劫，未必对应的是它。”
她慢慢摩挲着小天狗柔软的耳朵，抱着它便往前方行去。
小天狗神色懵懂，但还是抓到了奚瑶重点。
雷劈的是别人。
狙如群经过的地方，草叶浆果基本都被吃尽，倒是十分好辨认。
奚瑶抱着小天狗往前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鼻尖就已隐隐闻到淡淡的焦木气息。
“快到了。”
小天狗在她手心坐起，直直看着前面。
奚瑶点头，跨过一丛烧焦的灌木，眼前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泥土焦黑，坑中除了几块碎石，并没有别的东西。
奚瑶视线在几株还冒着白色烟气的古树上扫过，却听手心的小天狗忽然开口。
“附近有血的味道。”
小天狗语调有些奇怪，凝目看向某一处，“还有死人的味道。”
死人的味道？
奚瑶不动声色地挑挑眉，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是一片泥沼，泥沼旁边生长着旺盛茂密的芦苇丛，还未到花期，只有翠绿的茎叶。
她轻声开口询问，“给个具体的位置。”
“你带我过去看看。”小天狗闻言忍着恶心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小爪子往芦苇丛中一指，“从那些草里面散出来的。”
奚瑶抱着它进入芦苇丛中，顺着小天狗指示在里面移动。
“到了。”
小天狗往奚瑶怀里缩了缩，“你身前三步就是。”
轻风微拂，身前的芦苇轻轻摇动，奚瑶抿抿唇，往前走了两步，腥臭之气便瞬间涌来。
“你的感觉没错。”
她微微沉下脸，环顾一眼四周，“这里不只有死人。”
“还有很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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