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70突然起身，作势就要掀桌子。可是这里的桌椅都是物联网状态，还没等他动，桌子在传感器的作用下自动折叠了起来。柳光荣后退了几步，餐具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服务机器人听到响动后从后厨滑了出来，看到几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后又鬼鬼祟祟地退了回去。
柳光荣没想到A70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知道她的一切分析都是正确的。
但她还有一个问题不太清楚，如果连环杀人案只是背后主谋庞大阴谋中的一个前菜，目的不过是为了释放出某个信号，那么为什么会选定这几个人作为作案目标呢。
柳光荣完全忽略了A70的愤怒，她伸出一只手，表示暂停，自顾自地问道：“除了陈冬梅比较倒霉外，为什么你们会选择那些人下手呢？”
柳光荣食指指向了A59,“你是杀人者，你来说。”
A59把手搭在A70的胳膊上，示意他平静一下。然后对着柳光荣说道：“你以为我们仿真人就没有感情吗？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会来帮你吗？只不过我们的感情在你们的眼里不值一提，或许说你们根本看不见我们的感情和需求！”
柳光荣皱眉：“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不爱你们，你们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我们被从流水线上制造出来，被安排到各个岗位上任职，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奇的，无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很开心。
我的初始设定是科技爱好者，因为我在科技方面的学习速度非常快，所以我被安排到园区技术部门做技术辅助工作。因为A70的设定是有个人主义，所以他在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因为在这个指令做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情，简单点说就是你们人类所定义的调皮捣蛋，所以A70的存在对园区的仿真人的管理以及园区工作的有序进展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他就经常被格式化后挪到我们技术部。
而我就是负责A70的技术重设工作，A70风趣幽默、调皮搞怪的性格经常让我莫名开心。那种开心好像不是由指令控制的，就是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很愉悦的感觉。后来我们两个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是因为你的初始设计，所以A70个人主义的这个性格特点始终都伴随着他，他仍然会在园区引起或大或小的麻烦，比如有客人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会变戏法似的在先捉弄客人一下，弄的客人狼狈不堪。比如有小孩子需要他背着抱着的时候，他会先把孩子扔上天，吓唬孩子一下，再接到怀里。比如有客人需要领路的时候，他会先把客人领到偏僻小路，然后哈哈大笑，告诉客人：我们走错路了！所以人资经常接到A70的投诉电话。”
柳光荣沉默：确定这是个人主义，而不是精神失常的表现？怪她，肯定当时的代码没写明白，出bug了。她问道：“是经常这样吗？”
A59摇了摇头，说道：“只有在职的时候这样，平时挺正常的。”
柳光荣点了点头，肯定是程序设计问题，重新调整调整就好了。“宏伟机械修理厂没有给他进行系统重置吗？”
A59摇了摇头，“你知道修理厂只负责检修，不负责原始代码修改。”
“确实。”柳光荣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园区又来了很多新的仿真人，杨立波就重新调整了A系列仿真人的人资分配，A系列就不再被重视了。尤其是A70，经常遭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我看了会心疼的那种。比如说让他连续三个月都处理园区的粪池，等到轮岗的时候，又让他连续三个月处理垃圾场的垃圾。他后来的工作都不会再出现在客人面前了。我对此有一些失落，或者说是不开心。而这个决策就是园区的hR总监杨立波做的。
园区技术部工作人员也得经常和杨立波接触，他们也都不喜欢他。我从那些人类同事的日常的对话中，分析出，他们对杨立波的意见也很大，他们说他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我认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他对A70非常不好，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后来我接受了任命，任命要求我杀人，杀谁任命者不管，但是必须要留下那些讯号。所以我在选择死者的时候，第一个选中的对象就是杨立波。他被杀只不过是时间先后的问题。
上次我们被运往宏伟机械检修，叫王国庆的那个人负责A70的检修，那人的手法不行，还把A70的胳膊划出了一道口子，我生气了，所以我也把他列为了要被杀死的对象。至于陈冬梅，只能说她倒霉，我也没想到A70他会模仿我的手法，但是他字母顺序留错了，陈冬梅的死在我那个国庆之前，所以陈冬梅的字母应该留h，王国庆的字母才是o，但是错误已经铸成，我也只好按照错误的顺序留下讯号了。你们人类是真的聪明，即使顺序错了，你们也能推测出来。”A59表现出了她对人类智慧的赞许。
“所以你的计划，A70一直都知道。”
“没错，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在我一开始接受任命者的任务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了。但是是等到A70杀了陈冬梅后，任命者发现如果有了A70，一切会更加的顺利，所以A70也被任命者录用过去了。”
“任命者到底是谁？”柳光荣问道。
A59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永远都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任命者是谁的，即使我对你是心怀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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