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面对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的阿拉哈托,八重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苍白的小脸上此时看上去像是被吓得血色褪尽,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阿拉哈托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停顿,在冲锋中微微俯身,机械右臂以与其粗壮外形不符的轻柔动作,一把揽住了轮椅上的八重凛,将她连人带椅护在怀中。
左臂顺势一挥,将“吓呆了”的娜塔莎轻轻拨开到一旁,避免了撞击伤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破窗突入到捞起目标,用时不到十秒。
“开火!授权使用更强火力!不能让它带走目标!”指挥官眼见目标被掳,目眦欲裂,下达了新命令。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今天敢当着他的面抢人,明天就敢在市中心——
更多的特工从各处掩体后现身,一些隐藏的自动防御武器也从天花板降下,枪口闪烁着红光。
但阿拉哈托根本不恋战。
捞起八重凛的瞬间,它背部和腿部的所有主次推进器全数点亮,湛蓝色的粒子流汹涌喷发,形成强烈的推力。
它抱着凛,猛地蹬地,向着它撞破的玻璃穹顶破洞冲天而起!
肩部装甲在此时再次打开,抛射出最后一批烟雾弹和干扰箔条,在下方弥漫开浓厚的烟雾并干扰锁定。
下方射来的子弹和能量光束大部分被烟雾和干扰箔条影响,少数击中阿拉哈托背部加厚的装甲,依旧未能造成有效伤害。
“追击!通知空中管制和地面支援!封锁周边空域!它跑不远!”指挥官的声音几乎要撕裂通讯频道。
然而,阿拉哈托在冲出大楼后,并未向高空逃离。
它利用大楼本身的复杂结构和附近密集的都市楼群迅速降低了高度,几乎贴着楼宇的墙面,以极快的速度拐入了一条预先规划好的、充满视觉死角的狭窄航道,引擎光芒也配合的黯淡至几乎不可见。
当官方本就在附近待命的直升机赶到这片空域时,目视范围内只剩下那个巨大的玻璃破洞和下方会场的一片狼藉与浓烟,以及通讯频道里各方气急败坏的叫喊与询问。
阿拉哈托,连同它“劫持”的关键病例八重凛,如同幽灵般,在官方严阵以待却措手不及的防线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消失在了沧海市错综复杂的钢铁丛林深处。
留给官方的,只有破碎的穹顶、混乱的现场、在混乱中被零散玻璃碎片和音爆伤害的受伤人员,以及一个巨大的、亟待解答的疑问。
阿拉哈托,或者说其背后的势力,抢夺一个渐冻症女孩,目的究竟何在?
而“未来城”这个名字,几乎在同一时间,浮现在了所有相关情报分析人员的脑海中最醒目的位置。
硝烟未散,警笛声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将大楼所在的街区逐渐包围。
在距离混乱中心两个街区外的一栋不起眼写字楼天台边缘,八重樱静静伫立,晚风拂动她粉白色的长发,却吹不散她眉宇间凝结的寒意。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楼宇的阻隔,死死锁定着阿拉哈托消失的方向。
约阿希姆站在她身旁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的战术平板屏幕闪烁,接收着来自不同渠道的初步汇报和混乱的现场影像。
他的表情比八重樱平静得多,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并非完全放松。
“太粗暴了。”八重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冷得像深秋的霜,“那种闯入方式,那些玻璃……凛会被吓到。”
她的话语里没有质疑计划的必要性,只有对妹妹可能承受的惊吓的本能心疼和不满。
或许更深层的是她对于自己必须要让八重凛承受这些的自责。
约阿希姆的目光没有离开平板,声音平稳地解释:“必须如此,八重樱小姐。阿拉哈托需要留下的,是一个蛮横、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强盗’形象。
“唯有这样,才能将各方的怒火和注意力瞬间聚焦到‘未来城’这个靶子上,坐实‘抢夺核心利益’的动机。
“温和的、讲道理的方式,产生不了足够的冲击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造成的物理破坏,所有损失都会记在神城医药的公开账目上,本质上是左手倒右手的内耗,不会造成额外的社会资源浪费。
“混乱和恐慌,大部分也限于那个会场内部,在可控范围内。”
八重樱沉默了片刻,晚风似乎将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吹散了一些。
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与……无力。
“我明白……
“只是……希望凛不会做噩梦。”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
“至少……你们能给她最好的治疗,这比我能做到的,要多太多了……”
这句话里蕴含的复杂情感,让约阿希姆心头微微一沉。
他听出了八重樱未尽的言语:她对妹妹病情的担忧,对自己无法提供顶级医疗条件的无奈,以及对不得不借助他人,尤其是这种手段激烈力量的复杂心情。
这是一种混杂着感激与自我否定的无力感。
“八重樱小姐,”约阿希姆转过身,语气温和但坚定,“您为凛小姐做的已经足够多,没有您的保护和坚持,她或许撑不到今天。
“治疗疾病是科学和资源的范畴,而您给予她的,是活下去的信念和亲人的温暖,这是任何技术都无法替代的……我们只是各尽所能。”
他试图安慰,但八重樱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回应。
有些心结,并非言语能够轻易解开。
就在此时,天台入口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娜塔莎快步走了进来,她脸色异常阴沉,平时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满了凝重、未散的惊悸,以及某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她甚至没看八重樱一眼,径直走向约阿希姆,呼吸略显急促。
“约阿希姆,出事了,后台——”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
嗡——
约阿希姆手中的战术平板几乎同时剧烈震动起来,一个最高优先级的加密通讯请求强制弹出,标识赫然是——
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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