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伯的话,给予了李讲一些启发,若有所思。
或许,有些人的中立,并非是发自内心的自愿,而是形势所迫的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个情况下的中立,本身就相当于一种反抗,一种倾向。
否则的话,为何不干脆直接同流合污?
只是,像土伯这样的人,在中立派当中,有多少呢?
“你们口中,提到了许多次‘收割’。”
李讲沉声道:“这是一件大事,为什么诸天万界从来没有提起过?”
“提起?怎么提起?”
地藏王菩萨面无表情:“这件事早就写进了黄昏条约当中,成为了造物主的权利,他们不需要经过我们同意,便能自主进行收割。”
地藏王菩萨抬手,法力涌动,李讲的目光落在他的掌心,隐约可以看见一幅画面生成。
无垠的浩瀚宇宙中,一座万劫不灭的城市平静的沉浮在星海边荒当中。
忽然,一道浓烈的血光从星海中心升起,妖异如血,照耀八方。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毁灭大军,如同蝗虫般从中浮现。
这里面,有圣人,有教主,更有神王。
他们张扬的大笑,所到之处,滔天的血气从星球上飞起,成片成片的生灵顷刻间软倒在地。
原本晶莹光泽的皮肤,迅速的枯败,到最后如同一截朽木一般,流失所有的生命精气,倒在地上。
李讲如遭雷击,心神大震,呆滞的看着一座一座明亮的星系发出惨痛的悲鸣,紧接着迅速黯淡。
这种如同炼狱般的场景,但是却真实的发生在人间。
短短几天的时间,数千亿生灵的生命被作为养料,就这样死去。
这些生灵并非没有自发的反击反抗。
但是,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临死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流着眼泪,痛苦的质问,天魔来袭,天庭何在?
在的。
还是有人在的。
李讲看到一群生灵,如望京城中飞出,横击毁灭军队。
其中,甚至还有五位仙尊,每一个人的气息都如日中天,强盛鼎烈,轻易便镇杀了一群敌手。
但是,很快星海中央便派出了十位仙尊过来进行镇压。
随后,连这样的反抗都成为了笑话。
“其实,每次一到收割的季节,望京城中,都会有一批修士坚定的站出来,随后死去。”
地藏王菩萨淡淡的说,收回手掌,异象消失。
李讲沉默,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的,一个字也说不来。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长生仙尊才成道两万年,便成为了望京城如今主战派的领袖。
或许,实力与天赋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这一党派的历代领袖,早就死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
毕竟,只要是有点血性的,谁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方宇宙遭到屠杀,视而不见的?
坐视不管,本身就是对这理念的一种冲击。
可一旦出手,就是螳臂当车的结局。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或许主和派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在暗中讥讽主战派的愚蠢。
“每一次收割结束,人间就算不是灭绝殆尽,那也是伤痕累累,满目疮痍。至于文明的进程,将直接归零到起点。”
地藏王菩萨冷冰冰的说道:“届时,还需要特意隐瞒‘收割’的存在吗?等恢复到一定规模之前,这段历史早已失落。”
李讲哑口无言,终于知道为什么仙古的时候,天庭就在人间。
而在仙古之后,天庭所在,却成了天界。
“原来,是怕外面的穷亲戚找上门,赖上自己啊。”李讲平静道。
收割一旦开始,必定是一场席卷天下的灾难。
而望京城又不打算出手,无计可施,无处可逃的难民便只能从四面八方涌来。
试问,这么大一笔数量的生灵,望京城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所以,他们选择将支撑着望京城的建木伐断。
从根源隔绝一切从人间进入天庭的渠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群人死去,死在脚下。
“天庭,变质了。”李讲面无表情道。
北帝建立天庭之初,是为了清理大地上肆意妄为的魔神,给予百姓保护,还天地一个平安。
可现在,天庭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不再保护百姓,反而成了见死不救的旁观者,纵容者。
这合适吗?
如果没有万民的供养,望京城能建起来?
“新的一次收割将近,或许会伴随着这次仙缘大世而出现。”
土伯看着李讲的眼睛,道:“时间不多,你想怎么做?”
李讲掷地有声,语气冷冽道:“如今的天庭,宛若一潭死水,我要将它盘活!”
天庭已经习惯了见死不救,坐视不管。
如果想要让结果发生改变,第一个要变的,便是这些人冷血无情的观念!
“大司命这个身份,便是最好的炸弹。”地藏王菩萨淡淡笑道。
这也是他们看好李讲的关键。
论身份,李讲尊贵无边,能与之媲美者少之又少,连寻常的仙尊都稍逊一筹。
但是,他却异常的年轻。
如此矛盾的形象集合在李讲一人的身上,这也就导致了。
仙尊能做的事情他能做。
仙尊不能做,或者说不方便直接做的事情,他也能做。
“紫微盛会,便是眼下最好的舞台。”李讲冷道。
他要用这一次机会,向望京城宣布。
大司命回归!
“好!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见我没有看错你。”
土伯看着他,满是欣赏,点头道:“为了苍生,当断则断,大丈夫理应如此!”
李讲怔然,有些不明白土伯的话。
但是土伯已经举起茶杯,寓意送客。
李讲只能揣着糊涂起身告退,转过身的时候,齐景寰已经乘着竹筏,来到山下。
在竹筏之上,李讲苦闷的坐着,一直深思临别时土伯这一番话。
齐景寰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出言询问。
李讲便将这一怪事和盘托出。
李讲疑惑道:“齐公,你说土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当断则断’的……我断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抬起头,见齐景寰的手都怔住了。
虽然看不到混沌雾霭下的神情,但足以推测出此刻的他定然是十分的震惊。
“你……还不知道天庭文道的主持者吗?”齐景寰语气怪异。
“我知道,不是大天师吗?”
李讲面无表情的说,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苟全性命的路。
“是大天师没错,但还有一位,你也认识。”
“谁?”
“第七天师,郯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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