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意看向太爷，太爷面条都快吃完了，也不抬头说话。
后来，秦如意缠着太奶几天，太奶还是说了。之前的婚姻算是各取所需，家里需要权，对方需要钱。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至于不能生是对外的说法，她孕肚小，生娃那段时间又都在大医院。她不说，别人是不清楚状况的。
待太爷太奶吃完面条，林啸收了碗筷放进食盒。从口袋掏出录音笔，放在炕桌上，直接点击了播放键。
“这是…”太爷刚要问，里面的说话声传来，并且这个声音他记得。
太奶的神情变得严肃，眸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凉。
“叔，当年是我判断失误，才让你枉死。我一直把您当父亲看待，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可是您到死，我都没能说出真相，也没能救您。只能敛了遗体，为您立个碑。
叔，清婉姐姐和姐夫现在生活的不错。您的大重孙在军中立了大功，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就像姐夫一样，是个有本事的。可惜姐夫那一身军功，若是我可以早点脱身就好了，怪我太无用。要是他们来找我报仇多好，那样我就可以以死谢罪了。我又去过老街那边，物是人非了，连骂我的人都没几个了。
叔，您说我什么时候能去见您？您会原谅我吗？我有按照您当初救我的时候说的，做个好人。我把工资都捐给需要的人了，就像您当初帮我一样。我也没有家人，叔，您说我死了会有人记得我吗？会有人为我收尸吗？
叔，最近我好像总能想到过去。
对不起，叔，我这两天有点忙，可能要过段时间再来看您了。这两天市里……”
前面明显是自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后面变成了答话。
“我是个罪人，所以我会用余生来赎罪。
他们都该恨我，请不要打破这一平静。我没有资格获得原谅，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如果…如果清婉姐或是泽源弟弟想找我报仇，随时可以。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孙家的，孙家人随时可以取走。
……
我没有财力，但有那么一点权利，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
清婉姐和姐夫的为人我是相信的。
……
希望她们可以一世安康，幸福，美满。
我……算了。我活得挺好。”
太爷太奶听的认真。听完，心情也格外复杂。
“奶，你看这个是什么？”秦如意掏出一个木簪，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这是我小时候……”太奶一看就认出是她父亲为她刻的木簪，随即迸发欣喜的目光，“你找到了？”
“嗯哼～”秦如意摆出一张骄傲脸。
“好好！”
“奶，你说的啊！不可以耍赖！”秦如意拿着木簪故意在太奶面前晃来晃去。
“当然！你奶我像是会耍赖的人吗？”
“不像！哈哈……”
“如意啊，找了多少？见者有份不？”太爷搓搓手。
“爷？！”秦如意假意瞪大眼睛吃惊。
“哎呀，我这个老头子啊，想要问孙媳妇要点不值钱的礼物都没……”话说着还盯着秦如意手里的木簪。
“爷，哪能呢。”秦如意将手里地木簪递过去，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玉烟斗。
太爷顿觉手里的木簪不香了，那个玉烟斗可是他岳父生前最爱的。
“咳咳……如意啊，我觉得这木簪我也带不起来啊，不如……”再送个实用的？
“行啊，就当我送爷的新年礼物了！”秦如意抬起头，拍拍胸脯，扬声道。
“咳咳～”太奶也轻咳出声。
“奶，我也送您两件新年礼物吧。不能厚此薄彼，要不您得说我偏心了。”秦如意口袋里掏掏，拿出一个木梳和一对玉镯，“看看喜欢不？”
“喜欢。”太奶眼眶有点红，这是她娘的遗物，肯定是她爹藏起来的，要不然她不会一直没看到。
“奶，看在我最爱您的份上，额外再送您一份礼物。”秦如意换了个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太奶爹娘的照片，有各自的单人照，还有双人照，是她用破损的旧照片复原的。
只要扫描破损照片，电脑里的修图软件一键复原，再打印出来就好了。
“好，好，好……”太奶摩挲着照片，除了说好以外说不出其他，她都要忘记父亲母亲的长相了。
这照片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奶，我们今天也拍照啊。您可不能说我败家，我买了相机。我们大家都拍，我要跟您多拍几张！”
“哎，好！那我一会儿好好捣拾捣拾。”
“我一会儿来帮您。这会儿小的要起来了，小黎生日得吃长寿面，我去下面条。”
“我陪如意一起。”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媳妇的林啸出声。
“去吧，去吧。”
两人走后，太奶垂眸看着手中的照片，肯定道：“父亲会原谅他吧。”
太爷也不说话，他知道清婉说的是对的。
父亲一直是个豁达的人。
“我只是不想原谅。”太奶又道，眼睛泛酸。
当年太爷用功勋平反孙家，为孙家证清白，就已经知道真相。
上面希望太爷继续留下，为国家发光发热，只是太爷没有同意。
他们大半辈子与亲人分崩离析，实在不想再牵扯到任何争斗中去。
而这个导致孙家悲剧最直接的人，他们没法原谅。纵使曾经是朋友，现在当作陌生人就是对过去最好的告别。
“我们去见见吧。”太爷说出这一句。
“我……”
“父亲的骨灰没拿回来。”太爷又补充了一句。
“那坏小子怎么可以藏父亲的骨灰？！我们却只能立衣冠冢。”太奶真的伤心了，那是她的父亲。
她都没能为父亲收殓遗体，她一个做女儿的没能做到，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坏小子？他们找遍了乱葬岗也没找到，原来被那坏小子捷足先登了。
“所以去见见吧。”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
“不原谅。”
“等他死了，替他收尸。”
一报还一报。
“好。”
太奶之后也不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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