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老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
“看来您是真的没事了。”华英雄说道：“下次这种天气，要御门听政，至少外面穿件大氅之类的吧。您这般年纪了，不比年轻人，万一病了，虽然我能治疗，但是恢复起来恐怕比年轻的时候慢得多。”
“这不是有你给俺的保暖内衣吗？”老朱挽起龙袍的袖子，露出了内里的保暖内衣：“确实是很保暖，而且穿起来一点都不臃肿，俺这肚子都不怎么看得出来了！就是这个静电，有时候有点困扰，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凡是纤维，往往都有静电的。您以前没穿过羊毛之类制作的衣物吗？”华英雄疑惑道。
“大哥，皇爷爷一向提倡恢复华夏服饰，因此在穿着上也很讲究。羊毛属于北元常用的衣料，虽然保暖，但是宫中从来没有使用过。只是偶尔有些羊毛毯子之类的用品。”朱允熥解释道。
“原来如此，果然要恢复中华文化，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周全。爷爷在此期间，一定是做了无数的工作。”华英雄说着，向老朱投去敬佩的眼神。
老朱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谦虚道：“大部分都是百室他们弄的，他们读书多，对这些个门道比较有研究。若是都依俺的性子，那定然是没那么多讲究的。就拿这保暖内衣来说，既然是穿在里面的衣服，款式方面就没那么要紧了，实用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以后这种布料，大明也能生产的话，再按照汉家服饰的款式制作便可以了。”
果然这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上面，老朱还是以实用性为优先的，不愧是平民出身的皇帝，不会刻意去追求那些繁文缛节的“仪式感”。
“大哥，能不能也赏我一套？”朱允熥看到老朱对保暖内衣赞不绝口，心里也痒痒了：“平时那些棉衣太臃肿了，我要习武的话很不方便。”
“没问题，等会儿我找一件你合身的，可以带回去。”华英雄说道：“算了，我等下还是找尚衣监问尺寸，正好可以给允炆和吕氏也带一套。”
“怎么，就惦记着你东宫的人，你那些小叔就不管了？”老朱故作气愤。
“最近黑暗决斗的机会减少，点数不太够用了。”华英雄露出为难的表情：“如果您能包干相应的费用，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按照每个人的身材来挑选，也是颇为费事。”
虽然老朱现在并不缺钱，但是听到要额外花钱，还是条件反射的抗拒起来。做好心理建设，老朱已经瞬间换了一副表情：“那便罢了。年长的那几个今年都去就藩了，剩下的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年做了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实在是太浪费了！天气虽冷，他们这些小崽子也没什么待在外面的时候，宫里都有炭火取暖，也就不要添置这些衣服了。”
好家伙，朱允炆和朱允熥也是在长身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双标？不过老朱儿子那么多，任何东西一旦多了，就不怎么稀罕了。还好自己也属于受偏爱的嫡孙那一方，否则高低得讨个说法，声讨一下这种双标的行为。
“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一直以为宫里是不洗衣服的，都是穿脏了穿旧了直接换新的。。。”华英雄说道。
“你个败家子！”老朱闻言，顿时血压上升，恨不得再把靴子脱下来打，不过想到大孙的情有可原，还是忍住了脾气。
“你呀。。。唉。。。俺的冕服和朝服，穿得少，自然是不用洗。内衣那些，因为俺身份特殊，也是穿过就换掉了。常服按照惯例，也是不用洗的，但是俺节俭惯了，又喜欢往外面跑，经常穿一套衣服，自然会换洗了。”老朱说道：“你的衣服，都是尚衣监按照俺的标准定制的，自然不知道这个事情。不信你问问允熥，看看他们衣服洗不洗？”
“大哥，除了礼服之外，我们的衣服确实是要换洗的。”朱允熥说道。
“啊这。。。尴尬了。。。我确实以为宫里都不洗衣服的。。。”华英雄捂着脸说道。
“不洗衣服，要浣衣局干嘛？”老朱看到大孙这个样子，也是直摇头。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种事情上面不能举一反三呢？
“既然爷爷发话了，那衣服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以后有条件了再说。”华英雄说道：“不过今年冬天确实冷啊，一个倒春寒，竟然下这么大的雪。”
“是啊，往年可没有这么冷的。以往，俺穿个薄棉衣就行了，今年这样，肯定是顶不住的。”老朱也感叹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大孙说的‘小冰期’的影响？”
“是的，现在正是气候逐渐转冷的时期。由于平均气温降低，适宜种植作物的等温线难移，因此，这样的气候波动性变化，对于我们中华大地来说，往往意味着王朝的更替。”华英雄说道。
“气候转冷，北方的土地既无法种出粮食，而草场也退化，就连放牧都不行。北方的那些鞑子，就只能南下抢掠，以维持生存。而大明这种南方政权，同样由于粮食减产，税收大幅降低，国力衰微，进而无法抵御北方鞑子的入侵。”老朱有些痛心疾首：“俺用大孙提供的气候资料，跟史书对照过，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规律。这炎黄子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哟！”
“这次的小冰期，确实还要持续数百年。不过，受到影响的，也并非只有我们亚洲。字母哥的欧洲那边，其实也是深受其害。”华英雄说道：“由于气温降低，欧洲北部地区无法种植粮食，北欧地区的人被迫大量向南部移民。由于人口密度增加，欧洲的城市化进程得以加速，成为之后文艺复兴的前提条件之一。同时，为寻求新的生存空间，荷兰等国家开始重视海上贸易和扩张，开启了地理大发现时代。”
“果然，这气候的变化，对于全球来说都是一大挑战，同时也是一大机遇。大明险些就因为俺的眼界不足，错失了这个机会。”老朱说道：“好在现在还不晚。北方诸藩，已经有主要来自晋藩的蜂窝煤，用以取暖，加上已经开始种植的土豆，以及电报通讯系统，目前北方可谓十分稳固，应对这严寒的冬天，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是北元南下，也能随时获得消息，以进行应对。”华英雄补充道：“如果交通网再改善，就能长期压制游牧民族的威胁。”
“原来这么短的时间内，皇爷爷和大哥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朱允熥虽然学习了不少新知识，但是大明具体施行了哪些措施，并没有详细了解过。
“主要是你大哥主持的，此外，还有一些你大哥的朋友提供的帮助。”老朱说的，当然是同为穿越者的那几人。
见朱允熥颇感兴趣，老朱又顺势问道：“允熥，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想做什么？是留在你大哥身边办事，还是去就藩？就藩的话，是去北方，还是南方，亦或是海外？”
“皇爷爷所说，北方的话，就是正面对抗蒙元和西亚人；南方，应该是指敦促税制改革；而海外，说的应该是大哥倡导的地理发现和国际贸易。”朱允熥结合自己所学，略作分析。
“哈哈，分析得好！”老朱见朱允熥有如此认识，非常满意：“这些方面，都是今后的工作重点。以你的身份，投入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是意义非凡的存在。不过俺和你大哥也不会强迫你，一切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孙儿目前还是想先留在大哥身边，多学习新知识。等到需要的时候，皇爷爷和大哥派我去哪里，我都没问题的！”朱允熥说道。
对此，华英雄倒是无所谓。反正别跟自己抢打牌的人头就行了。而且，不论输赢，华英雄都不想牵扯进其他人。
“嗯，那就需要的时候再说。现在去就藩，条件可比以前好多了，有无线电系统，随时可以直接联络，早就没有以前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了。”老朱说道：“先不谈这些了。休息好了，去奉天殿吃饭吧。”
“这个宴会我们也要参加吗？”华英雄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给群臣发放食物，没想到老朱竟然自己也要去？
“当然要去，俺还准备了一些惊喜菜品呢。”老朱神秘地说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一向都是华英雄自己制造惊喜或者惊吓，没想这次被反客为主，华英雄一脸震惊。
“你这个大忙人，哪有空去管这些？”老朱边调侃，边踱着步子向殿外走去：“跟着一起来不就知道咯！”
华英雄和朱允熥自然跟了上去。刚走到门外，华英雄就通过手机收到了奉天殿的检查报告。
“结果如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老朱问道。毕竟是他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法，如果导致了大面积的伤病，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四人轻度失温，已经提供了保温铝箔毯和热糖水，相信很快会恢复。两人咳嗽不止，应该是本身就有哮喘或者慢性肺炎咽炎，收到冷空气刺激导致发病，已经送到医馆进一步检查。另有三人因为寒冷出现肌肉痉挛，已经由创伤小组进行按摩治疗。”华英雄说道：“此外，可能出现的冻伤情况，后续会继续跟进。”
“听不太懂，不过似乎不是很严重吧？毕竟没有说要住院治疗的。”老朱听到汇报，算是松了口气。
“都是小问题，之前体检已经筛查过有比较严重基础病症的官员，提前送去治疗了，所以这次总体来说造成的影响不大。”华英雄说道：“这次的治疗费用，同样也是属于新的官员待遇范畴，将由内帑承担。”
“嗯，现在官员俸禄都是由俺的内帑在发放，这些自然也是一起出了。今后国家财政收入稳定提升了，再考虑合并到财政支出里面。”学习经济学之后，现代化的税收和财政制度，已经成为老朱的追求。
朱允熥听着这些事情这么多门道，暗自感慨，还好这些轮不到自己管，还是打牌来得轻松愉快。
三人来到奉天殿，百官已经开始大吃大喝了。朱元璋特意没让人通报，悄悄地来到一个桌子旁边，看看他们吃得如何。
“嗯，这火锅闻起来挺香啊！”看着桌上的火锅，老朱感到很满意。
“上。。。上位！”这桌坐的冯胜、傅友德、蓝玉等几个老将，本身就大大咧咧，朱元璋忽然出现，着实被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俺就看看，你们继续，饭菜管够。”说完，朱元璋就开溜，去了其他桌观察。
“这菜可还合胃口？”朱元璋偷摸到刘三吾那一桌，问道。
“啊，陛下？”刘三吾浑身一紧，差点噎住：“这个火锅，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辣。。。”
“辣就对了，他们说四川风味是这样的。。。”朱元璋说道：“俺问的也不是这个，你们觉得这些青菜如何？”
“青菜？”刘三吾的女婿赵勉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对啊，这大冬天，竟然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黄瓜、菠菜还有茄子！”
“赵大人不提，老夫也没注意到！”詹徽也附和道：“陛下，这莫非又是太孙殿下的杰作？”
“哼，他个大忙人哪有空管这个！”朱元璋俏皮地说道：“这是老五那边搞出来的。当然，也用到了一些大孙那边的成果就是了。”
“原来如此，有此等孝子贤孙，臣等恭贺陛下！”杨靖见状，立刻将马屁奉上。
“哈哈哈，确实都是好孩子，以后还要多靠他们继续努力。”朱元璋笑道：“刘三吾，你怕辣就少吃点。留着肚子，等会儿上的东西，可以多来点。”
刘三吾正欲追问是何物，朱元璋已经离开，回到了主座上。
“诸位爱卿，今日的火锅口味偏辣，相信有些人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稍后会有新鲜西瓜送过来，给大家解解燥热。”朱元璋大声说道。
冬天里竟然还能吃到新鲜西瓜？百官震惊之余，不敢置信。不过，随着宫人将一盘盘切好的西瓜端上来，他们不得不眼见为实。
“相信诸位一定很想知道，为何这冬日里能吃到青菜和瓜果。”朱元璋说道：“其实是老五橚儿，根据大孙提供的资料，研制出了一种叫做‘温室’的建筑。此种建筑外壁由透明的琉璃制作，可以让日光照射其中，而室内的暖气不易扩散，如此，便能在冬日里保持较高的温度，种植出只有夏天才能种植的蔬果。”
百官听着有些懵逼，只能真的去“吃瓜”。如此神奇的事情，最近也见过不少，多这一桩也不多了。
“西瓜和青菜，老五那边还有些许富余。诸位爱卿有兴趣的，可以联系户部那边，登记购买。”朱元璋继续道：“只是存量有限，奇货可居，价格有亿点贵，希望诸位量力而行。”
朱元璋说完，就回到自己那桌，跟两个孙子一起吃起来。
“原来您是搞了温室种菜啊，还想到拿出来高价销售，孙儿佩服得五体投地！”华英雄这话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实意。
“赚钱吗，不寒碜！”朱元璋满不在乎地说道：“琉璃文玩，毕竟市场有限，这玻璃产线又不能停。俺看到你的资料里提到过温室，所幸就用多余的玻璃产能，在老五那里建了一批温室，种了这些反季节蔬果。”
“原来如此，这温室果真神奇！”朱允熥啃着西瓜说道。
“嘿嘿，俺现在是个闲人，也就管管这些小事，大事都被你大哥包干了！”朱元璋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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