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骑车，还是林湖阳蹬车，二八大杠前面的横梁容得下黄亮娇小的身躯。
三人找地方随便吃了点东西，一路杀向鸽子市。
“诶，不对了......这是鸽子市？”林湖阳瞄了眼鸽子市稀稀拉拉的人。
今天的鸽子市确实不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都少了不少，而且多半都是遗老遗少在这闲逛，看看花，逗逗鸟。
鸽子市成了名副其实的鸽子市，以往那些卖粮食鸡鸭什么的都销声匿迹了。
“看来收紧了。”曾旺财没有觉得奇怪，“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走！”
这个鸽子市在城东，是四九城比较有名的鸽子市，但毕竟处于城内，管得严很正常。
深入胡同里，曾旺财看到曹大同无聊的跟别人闲聊，他那标识身份的牌子已经不见了。
“曹大哥！”曾旺财招呼一声。
“旺财兄弟，”看见曾旺财，曹大同十分高兴，他很喜欢这位出手大方的小兄弟，“来干嘛来了，走，大哥请你喝大碗茶。”
大碗茶，是九城的一大特色。
曹大同喊了一个挑担子卖大碗茶的，支两张长凳就是开张了，两分钱一碗，量足解渴。
“曹大哥，鸽子市今儿是怎么啦？”曾旺财问道。
“嗨，别提了，差得紧。”曹大同喝着茶说道，“五爷今儿一早派人说了，从今往后，这个鸽子市白天都不卖那些东西，免得毁了这个市场，什么时候恢复，另说。
“我都愁死了，准备换地方，去城外的鸽子市或者黑市试试，这边一向做的白天生意，晚上情况怎么样，没人知道。”
“既然是五爷说的，那就没跑了！”曾旺财说道。
“对了，五爷交代我，说是看到你让你去他那儿一趟。”曹大同传完话，左右看一眼，压低音量道，“旺财兄弟，哥哥给你提个醒，粮食绝对不能碰啊，弄不好挨枪子儿，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哥哥我听说这两天公安抓了不少投机倒把的，主要以粮食为主。”
“谢了曹大哥！”曾旺财掏出香烟，给曹大同两个耳朵后面都夹了一支，嘴上再叼一支。
变化好快啊......他瞥了眼林湖阳：“听见没有？别说你爸唠叨，那叫眼力。”
曹大同带路，还是那个四合院后门。
这次老七不在，就五爷一个人，林湖阳和黄亮被曹大同拉着留在后院，曾旺财是一个人去见五爷的。
“五爷，你找我？”
“酒缸你什么时候拉走的？缸你拉走了，酒呢？”
虽说五爷没有采纳老七的意见去查一查曾旺财，但是在自己的地盘，该做的还是要做，他派人盯着酒缸，想看看曾旺财把酒缸拉到哪儿去。
结果派去的人就看到曾旺财进去晃了一圈，然后跟着曾旺财出去，回来便发现酒缸没了。
大酒缸说没就没了，不可能是别人偷走了，那是曾旺财拿走了？
“五爷，咱们的合作还算数？”曾旺财没有接酒缸的茬。
“放屁，缸你拉走了，不给酒你试试。”五爷瞪眼说道，“酒必须要，而且越多越好，还有上次你说有粮食，有的话我也要。”
“我说了粮食吗？”曾旺财回忆一番，“五爷忒不地道，这是坑我啊，鸽子市哪还有卖粮食的，就算有我也不敢卖。”
他决定了，先观看一段时间再说。
五爷没有强求，只是要求曾旺财尽快完成酒的交易，而这个曾旺财也不急。
曾旺财道：“五爷，三百斤酒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花时间酿造出来，你知道现在粮食很难得，我那个酒又是五种粮食酿造的，更难得。”
“你想反悔？”
“那倒不是，晚一点。”
反正没有约定时间，不急在一时。
曾旺财又问了问鸽子市接下来怎么运作，五爷说，以后鸽子市敏感一点的东西都转到晚上，也就是天不亮之前。
三人从鸽子市出来，约好星期天一起去钓鱼，随后分开，林湖阳送黄亮回家，曾旺财一个人去百货商店，为星期六钓鱼做准备，正儿八经的买鱼线鱼钩，到时候再钓鱼就都一起上。
买好东西，曾旺财去老爹的裁缝店。
“完事儿了？说说看，定级怎么定的？”曽友前最关心这个，见面就问。
曾旺财进去端起老爹的大搪瓷缸子咕嘟嘟灌了几口水：“25级，一个月不算补贴37.5元，明儿正式上班。”
“多少？一个月三十七块五，你哄我吧，易忠海他们怎么说你一个月最多三十呢？”曽友前以为自己听错了。
差了七块五可不是小数目，最关键的是级别也差了两级。
“这事儿我骗您干嘛，”曾旺财放下茶缸子说道，“真是37.5元，这里面街道张姨帮忙不少，还有厂里人事科的余科长也帮了大忙。”
他没说自己认识刘老头的事情，这事儿不好说，算是利用了刘老头。
不过曾旺财没有矫情到不安的地步，刘老头要是不停车，什么都不会发生。
“太好了，太好了！”曽友前喜笑颜开，收拾东西等到了上厕所回来的张春梅，“张春梅，你盯着点，我请假回家，我们家老大定级的事情落实了，一个月三十七块五......”
高兴了，这是真高兴了，曽友前这么多年头一回这么高兴。
张春梅吃了一惊，接着立马道喜：“恭喜曾师傅，这是大喜事儿，你得......算了，你先回去吧，放心这儿有我。”
她本想说请客之类的话，但一想现在谁家都过得紧巴巴的，请客可不是小事情。
父子俩从裁缝铺店出来，曽友前仔细问过定级的过程：“这事儿真得好好谢谢张主任，我们这就去街道。”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成了，人多眼杂。”曾旺财道，“刚才我去百货商店买了东西。”
“你买了什么？”
“糖，白砂糖！”
“行吧，你看着办。”
曽友前没有觉得肉痛，和儿子的前程比起来，珍贵的白砂糖不算什么，而且他知道，这些票都是儿子卖鱼换的，自己家早就没有这类票了。
儿子出息了啊......
一时间曽友前心中感慨万千。
父子俩在街道办门口分开，曽友前回家，曾旺财则进去找张主任。
“张姨......”曾旺财在门口打个招呼进去，看见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人，没有动手，“明儿我就上班了，您上回说的那事儿？”
张主任找借口打发同事出去后说道：“要二十斤，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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