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看透
参加四海鉴宝的多数人，在道德层面上都有一定的瑕疵，可一旦涉及外国，尤其是倭国，那种同仇敌忾也被深深刻进到骨子里。
眼见不少人转身准备离去，一场拍卖会就要不欢而散，主持人忙开口挽留：
“各位贵宾留步，我们还有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宣布，时间不长，恳请大家落座稍候。”
几乎没有人愿意再留下，但即便想走也得要人家送才行，不得以只好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等他话一说完就马上走人。
主持人清清嗓子，语气诚恳地说道：
“四海鉴宝已举办几年有余，期间坎坷不断，承蒙各位关照，才一路走到今天，诸位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这便是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在此向各位老板、贵宾鞠躬致谢！”
随着主持人深深一躬，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众人抬眼望去，却也只有三四桌人在鼓掌而已，其中最卖力的，竟然是十七号桌。
看不清主持人面具下的神情，只听他站直身继续说道：
“为答谢多年的厚爱，我们决定举办一次特殊的四海鉴宝，拍品全部由各位贵宾提供，若流拍分文不取，若成交我们只收取百分之一的赏钱，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样的拍卖会，这种收费标准，和送福利有多大区别？
四海鉴宝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搞这么一出？
是想给这些年参加的人回回血，还是说四海鉴宝手头上已经没什么大货了？
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们拍卖，真的可以放心吗，会不会被黑吃黑？
一时间会场上议论纷纷。
咳嗽了两声，等场内逐渐恢复安静，主持人继续道：
“大家不必多虑，这只是为给各位手上不好出的东西提供一个渠道，当然，参加与否都由自己决定，稍候我们会发下一张表格，各位可以在表格里填上名称及价格，至于保密方面尽可放心，四海鉴宝这些年的口碑，想必是有所耳闻的。”
许多人蠢蠢欲动，这种新玩法确实能够出手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是真能卖出，仅仅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就相当于是在做慈善，当下便有人问道：
“对想出手的东西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主持人摆摆手：
“不问传承，不问来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便只有一条——保真！”
“好是好，只是大家的情况可能都差不多，有些东西现在还无法最后确定，马上就填表的话，一旦到时候拿不过来，或者想要多拿上几件怎么办？”又有人问道。
“没关系，”主持人笑道，“可以在表格里注明无法确定即可，届时想增加的也可以，但受时间限制，每人至多只能上拍两件，如果条件允许，可以专门拿出一段时间，供大家自由交易，但可要给我们一些优先选择权哟。”
假如手上有不方便出手且能拍出高价的东西，拿到四海鉴宝上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出口，但若是那些可以公开售卖的古玩，在这种地下拍卖会上，完则全可能卖不上好价钱，于是便有人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或现在不好确定，这张表格可以不填吗？”
“当然可以，这张表格只是为活动做的调查准备，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不过请诸位还是卖四海鉴宝一个面子，填上一两件，如果所有表格都空着，那活动没有开始便胎死腹中，实在是脸上无光啊。”主持人笑着答道。
问答间已有人员将一张表格发到各个桌上，孟希和楚天定睛看去，果然设计得感觉简单，只有名称、价格和备注三项，正反翻看了一下，确实是一张没有任何暗记的普通打印纸，换句话说，表格是不记名的，无论写什么都可以。
用眼睛的余光向左右望去，只见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填写表格，也有几个人在左顾右盼、犹豫不决。
来之前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孟希一时不知是填还是不填，手里确实有很多东西，比如存在林文彬那里的四十几件古玩，比如……湛卢剑，但这些，现在才是真的一点儿光都不能见。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看见十七号正歪着脖子，挑衅似地望向这边。
倭国人？孟希心中冷笑，那就填件倭国的东西吧。
笔走龙蛇，在表格内刷刷写下：
——倭国怪童丸木谷实幼年专用百载老棋墩，一百万元。
眼见已填写完毕，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密闭纸箱走到各个桌前，众人将表格对折一下，投入箱子上方长条形开口之中。
“看这箱子设计的，以前干过募捐吧。”
孟希对工作人员调笑了一句，随手将对折的表格投入箱内。
二十张表格收集完毕，主持人向台下深深一揖：
“感谢各位贵宾捧场，本次四海鉴宝到此结束，班荆道旧，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人们纷纷起身离去，忽听有人问了一声：
“下次四海鉴宝什么时候再开啊？”
主持人拍拍手边的纸箱，笑道：
“回去后，我们要清点一下报上来的物品，根据情况再确定举办时间，请各位贵宾耐心等待，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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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范守安等人齐聚到赖四海的别墅，桌子上存放表格的纸箱已经打开的箱盖，一块竖立的纸板将箱子分成两个部分，一半之中有十九份表格，另一半中却只有孟希的那一张。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箱子底部有一个小机关，前后拨动纸板便会倾向箱子的一侧，从而就能控制纸张掉落的区域。
拿出孟希填写的表格看了一眼，赖四海挠挠头：
“还别说，这字儿写得还挺好看，但是这个怪童丸木谷实是个啥东西，啥样的老棋墩能值一百万？”
“不知道，也许是他想恶心十七号，才故意写成一百万的吧？”
要说起华国历史上的名人雅士，范守安还能说出一二，但这个倭国人他还真不知道，想想孟希曾在倭国留学，知道一些特别的人物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管他是谁，填写的内容却是让他非常失望：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费尽心力，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让他能露出一点儿有关湛卢的消息。”
二龙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四哥、军师，我感觉孟希并不像是能截走湛卢的人，他们只派孟希和楚天来参加，似乎并没有什么戒心，一路上也和他聊了很多，依我看就是一个长得挺好看，却没什么志向和能力的普通人，东群，你说呢？”
苏东群想了想，也不得不点头道：
“二龙说得有道理，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确实不喜欢古玩这一行，和我们打听来的情况是一致的，也许是上学时间长了，总想着挣些不吃辛苦的钱，反正看上去不像多有心机的人。”
“是啊，他仿佛一眼就能被人看透，”范守安若有所思，“我一直在三号桌观察，孟希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做事盲目冲动，为了玩可以不计成本，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得到林若水的青睐呢？”
“长得好看呗，”赖四海接口道，“就在那次我骂跑黑田的工商联谊会上，他和林若水一同出席，打扮起来那是真挺帅，我都看出来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儿就瞅他两眼，还有啊，就是他和林若水说了一句黑田怎么也来了，我才看见黑田，要不然就他那个矬样儿，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哈哈哈哈……”
“你是说，”范守安一惊，“是他告诉你黑田在场？”
“不是，”赖四海惬意地摇摇大脑袋，又一次沉浸在当日的风采之中，“是他和林若水说了一句，不小心被我听到了，当时还是我多了一个心眼，去找人问……”
“不对，”范守安粗暴打断了赖四海接下来的自吹自擂，“孟希怎么会出现在联谊会上，他又怎么会认识黑田？”
光辉事迹没说完让赖四海感到如鲠在喉，而范守安的意有所指更让他有些恼火：
“这有啥不对的，联谊会本来就让带着男女伴儿，我那天去查了，本来邀请的是林若风，但林若风有事儿来不了，林若水是代替他哥出席，带上对象孟希是很正常的事儿，黑田收购了藏古阁，没事儿就跑到藏古阁待着，还开过一次叫那个啥鉴真大会，古玩街里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听了赖四海一番解释，范守安仍然面色凝重：
“根据咱们打听来的消息，还有刚才二龙和东群说的，孟希并不喜欢古玩，又怎么会对古玩行里发生的事情感兴趣，这么多巧合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绝不简单。”
对范守安的分析，赖四海嗤之以鼻：
“就黑田那个个头儿，那副长相，谁见上一面都忘不了，行啦，别说这事儿了，还是说说怎么找回湛卢吧。”
范守安暗暗摇头，在骂跑黑田这件事上，赖四海是断断不能接受有什么阴谋论的，只好无奈地说道：
“我们撒出的饵可不止这一个——等等耗子那边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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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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