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居所小院之门。
且无风，天寒。
日晡将至，天光暗淡。
院中一棵霜花开得正好，骨朵摇曳。
树下焚香，烟雾渺渺透着素雅。
萧某人一本正经，披着件红色貂裘大袍，弹弄一盏古琴。
“这是什么情况？”苏瑾莫名其妙。
天蝼院哪来的古琴？萧某人哪来的兴致？
“今天回这么早？开伙么？”萧慢兴致缺缺拨弄古筝，左手支腮无聊。
见得苏瑾回来，想到的首先是吃。
自打吃过苏瑾做的菜，天蝼院那些傀儡们做的东西，就只比猪食好不了多少。
“你哪来的琴，也不嫌天冷，在院中弹奏。”苏瑾极感兴趣。
“董长老最近看我眼神不对，她是真饿了！”萧慢起身，凑到苏瑾身边，小声嘀咕。
看似答非所问，苏瑾却听得懂。
董三娘伤势恶化，天蝼院杂役们最近被玩死的也多，饲养的黑豺吃的太饱，肚子都滚了一圈。
“这古琴，是她特意命人采购上山的，说要我练练，弹给她听。
她最近看我的眼神啊，都色眯眯的。
苏瑾，咱俩时间不多了。”
苏瑾没在意萧慢再次给他上危机的言语。
眼里只有这盏古琴。
天蝼院没书，没棋。
笔墨纸砚倒是不缺，苏瑾尝试过激活书法、画师之类副职业，失败了。
要么这些副职业不在系统收录之内，要么就是他的行为够不上激活条件。
琴棋书画，读书写字，这些玩意挺高雅，属于文职，激活方式特殊些，可以理解。
可眼前这古琴，让苏瑾暂且放弃的，激活文化类副职业的心，又活泛了。
“你会弹琴？”他来到琴桌前，坐于蒲团之上。
“会啊，我技术不赖呢！不但会弹琴，还会吹箫，吹的可利索了。”
萧慢说到这里，玩味一笑。
“你知道不，我被董三娘买下前，便是被当做娈童培养的。
自也学习乐理，礼仪，走的可是高端路线！”
说着说着，就凑到苏瑾面前，妖女女扮男装，又有意逗弄苏瑾，恶趣味越发明显。
“你知道什么叫娈童么？就是用这里服侍那些有钱的，有权的！”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臀心……
什么好兄弟给我爽爽之类玩笑，二人开过不少，这般赤裸裸往深处说，第一次。
苏瑾懒得理她。
以指扣弦，琴音渐渐，婉转不失厚重。
即便外行人听来，也觉得出此琴不俗。
可惜，没得到系统回馈。
“琴，不属于副职业？不应该……”
“肯定是我激活的方式不对！”
苏瑾思忖着，看向萧慢，态度肉眼可见变好：“好兄弟，教教我？”
“你闲得慌？学这玩意作甚？”萧慢厌倦了苏瑾有事好兄弟，没事萧某人的态度。
“晚上开伙，你想吃什么，报菜单！”苏瑾完美把控萧某人软肋。
“咳……咳……”一说到吃，萧慢浑身骨头没一块硬的：“学琴可是门技术活，很难入门的……”
“我还不急着去湖心岛，后面咱家每天开伙！”
“但我看你很有天赋，入门该是不难……首先，你的指法就不对。”萧慢一本正经，化身好老师。
……
花了些时间，纠正指法。
不得不说，苏瑾在这一块很笨，猪一样。
学了半天，终于初步掌握扣弦指法，直把萧慢气的够呛。
她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心想果然是挖矿、砍树、打铁的粗汉！老天爷是公平的！
干粗活厉害，就入不了琴棋书画的门！
“好啦！你再试试！”萧某人抱臂，颐指气使。为了吃饭，也是拼了。
苏瑾点点头，用生疏指法，再扣琴弦。
这一次，有反应了。
【第一次弹奏乐器，行为有效。】
【激活副职业成就：初级乐师。】
【你已经是个入门乐师，奏乐技巧初窥门径。】
【成就效果：你的奏乐技巧得到轻幅提升，你掌握了乐理基础知识。】
【该成就可升级，升级条件：演奏任意一曲无品阶乐曲，演奏水准达到优秀级别。】
瞬息间，无数记忆袭来。
苏瑾似乎从小就被乐坊看重，学习乐理。
奇怪的是，这段记忆只留给了苏瑾相关技巧、理论，却无一首曲谱。
然后，没了。
苏瑾也愣了。
这是什么垃圾副职业？就这？
别的初级副职业虽不强势，但至少立刻用的到。
钓鱼、砍柴、伐木、酿酒，哪个管不了温饱？
可这初级乐师，是真不怎么强势啊！激活了，还是连一首曲子都不会！
这就是琴棋书画与柴米油盐的区别？主打一个不实用？
最关键的，还是乐师升级的条件，非常特殊。
演奏任意一曲无品阶乐曲，演奏水准达到优秀级别。
这是对演奏水准都有要求……
苏瑾不信邪，看向萧某人：“好兄弟，教我弹一首曲子！”
苏瑾刚刚那一下扣弦，手法笨拙，外行中的外行，指法距离入门都差十万八千里。
现在就好意思要自己教他弹一曲？真以为这么简单？
可毕竟吃人的嘴短。
她也不觉得苏瑾真是想学琴，敷衍道：“想学哪首？”
“来首思念亲人，思念故乡的吧。”苏瑾想了想，一本正经。
初级乐师升级，对演奏水准有要求，越有感情的演奏，该是越能加分？
他灵魂流浪异界，说不想念前世父母是假的，当下做出决定。
萧某人眨巴着眼，她没想到苏瑾真要弹一曲。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啊，弹曲子之前，至少要学会阅读曲谱吧？
揉揉太阳穴，觉得这饭好难蹭，从怀中取出一册曲谱：“你等等哈，我先教你看谱……”
“嗯！这首《霜华凝》，符合你的要求，你看啊，我教你分辨宫商角徵……”
“没那么简单的，每个音调的弹奏，指法都有区别……”
萧慢为了蹭饭，拼了。
手中曲谱，却被苏瑾接过，细心阅读。
此刻，苏瑾乐理精熟，基本功扎实无比，又哪还需要萧慢来教？
只过片刻，放下曲谱，双手并于古琴两端。
指间轻扣，琴音流转，袅袅而动。
月浓，霜华，寒风渐渐。
游子孤身，命运多舛，独走江湖。
霜花饱满摇曳，熏香缕缕盘旋，清苦透着暗香。
便如思乡之情，初时总不浓烈，待得发觉，便泛滥如洪水堤决。
苏瑾有些动情。
父母养育之恩如山，他无法报答，飘零异界，无处是家。
这一曲，也听得萧慢动容。母亲早亡，她没得到过太多亲情，也不太懂家为何物。
但少年弹奏的曲子，却仿佛一泓清泉，浸润她的心。
她不懂，为何自己心中怪怪的。
这感觉，和苏瑾第一次给她做糖葫芦，好像。
曲罢。
风犹不挺。
沙沙，沙沙。
霜花树稍摇曳。
意识中，信息更新。
苏瑾细细观察，一愣。
“这效果……”
“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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