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朦胧幻灭，散发着遗世脱尘的气息，如同世外之灵，天之神明，即便走到近处，也看不清那面容，只有微茫的轮廓若隐若现。
“你终于来了。”那人淡淡道，他明明近在前方，声音却感觉自天外传来，邈远而苍茫。
陈怜道：“你一直在等我吗？”
“没错。”
陈怜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走的时候你还说永远不想再见到我。”
神秘人：“……”
叶惊仙：“……”
那人似乎有些尴尬，半晌才言：“岁月悠悠，只是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多少年来只有你抵达此地，虽然做过一些不厚道的事情，可其实我已将你当作朋友。”
陈怜不由失笑，似乎想起了在这里发生的一些美好回忆，当然美好只是对他而言，对神秘人来说，那是相当不爽的经历。
那人将目光朝向了陈怜的心口，有些惊讶地道：“木胧竟在你的身体里。”
“没错。”陈怜点了点头：“身为末未之墙的主人，你对无尽至宝的嗅觉倒是灵敏。”
“末未之墙的主人？”神秘人自嘲一笑：“嘿，不过是勉强依靠它苟活罢了，也许……我只是一段不甘逝去的执念，真正的我早已消逝在时间长河中。”
他似惋惜似不平地道：“当年若是有无尽至宝之一傍身，我何至于此？”
陈怜肃然道：“对你来说也许是当年，可对我们，对当世之人，那一切还未发生，也许还有改变的机会。”
神秘人摇摇头，落寞道：“不，未来不会再有那一战了，当你见到我的那一刻，或者说……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已经被改变了。
他幽幽叹道：”千世骄横，万古沧澜，那些峥嵘高歌的岁月，从此独属于我一人的经历，当世众生不会看到，他们有他们的未来，你亦有你的未来。”
陈怜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叶惊仙则是一头雾水，她完全理解不了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这时神秘人注意到了叶惊仙，那双仿佛洞穿万古，凝聚了岁月沧桑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怜道：“她是我的妻子，叶惊仙。”
叶惊仙俏脸微红，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
“惊仙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名讳？”
神秘人淡然道：“灵帝。”
灵帝！
这两个字重若千钧，一下就压在了叶惊仙的心头，始一出口，天之境霎时风云突变。
本是轻柔的风忽然剧烈翻涌起来，吹的他们衣袍猎猎，方才还纯白绵软的悠然云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重晦暗的黑云，有血色诡秘的雷霆悄然漫过穹端之云。
然而这异象只持续了很短，不一会儿，天之境又变回了风柔天清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以帝为名，甚至还引动了天地异象。
叶惊仙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于是又施了一礼。
不过她也有些惊讶，灵帝与陈怜分明是以平辈的姿态相交。
这其间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呢，她有些好奇。
灵帝的目光在叶惊仙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向陈怜，道：“你的道侣，非同寻常。”
陈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从小就知道。”
叶惊仙：“……”
灵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指的不是你认为的不寻常，而是她的根脚，我不能看出。”
这下陈怜惊讶了，灵帝来历恐怖，手段绝世，曾经在道灵界之外掀起过大动乱，论眼界要高出他，没想到竟然不能看出叶惊仙的出身。
叶惊仙是被她的师父从外面抱回剑域的，那位剑仙从一片花海中发现了她，因此也不知晓叶惊仙的身世。
陈怜纳闷道：“至少在道灵界吧。”
灵帝叹息道：“也许是世外之人，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在方才唤醒了我，那是无尽天起源的气息。”
陈怜与叶惊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然。
“前辈，你还能看出什么来吗？”叶惊仙心潮起伏，无法平静下来。
神秘人摇头。
陈怜眸光变换，内心亦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最后归于平静，微笑道：“平时一直说仙儿是谪落凡尘的仙子，没想到一语中的，真被我给说中了。”
叶惊仙不禁莞尔一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陈怜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身畔，嘴角含笑：“我可不是贫嘴，坦白来说，难道你不是仙子吗？”
叶惊仙颊生彤云，羞赧道：“是你个大头鬼啦！”
对于两人的打情骂俏，灵帝扯了扯嘴角，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对着陈怜道：
“我能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陈怜吃了一惊：“这次这么快吗？”
“并非我自身的原因，这这方天地出了问题，不过……”灵帝沉吟道：“与其说是问题，不如当作是一场骇世的惊变，或者一个通天的机缘。”
“你说的惊变或者机缘到底是……什么？”
灵帝的身影愈发虚幻，他轻轻叹息：“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你只需要记住，在这样的足以颠覆纪元的变化下，没有谁能够置身事外，当你至于帝境之时，很多事情自会通晓，想要在大变化到来之后真正有尊严地活着，想要逍遥世间，也只有那个层面的生灵了……”
这时，灵帝似乎有些犹豫，沉默了数息，还是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你上次离开前委托我要做的。”
陈怜显得很惊讶，他完全不记得。
“我有委托过你什么吗？”
“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你封印之前告诉我，当你下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要我为你解开。”
“一段记忆……”
陈怜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灵帝不至于骗他，可是如果是真的，究竟是什么记忆呢？他会选择封印掉，还要灵帝亲自为他解开。
灵帝那双虚幻的眸间有着难以理解的复杂，他郑重道：“解开这道封印，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包括当时的你也是如此，不过既然你再次来到天之境，那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便为你解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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